章仁直接被這一掌扇懵了。

可是眾人面前，他一個州府司馬，怎麼好跟一個撒潑哭鬧的人較勁。這要是傳出去，毀的也是他的名聲。

故而章仁只是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側臉，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然而打人的子卻毫不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什麼不妥。目怒瞪，提起子便朝著章仁衝來。

“你說說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思？！”不依不饒，手腳並用，“我和我家郎君恩礙著你什麼事了？！你怎麼就這麼絞盡腦地向往他邊送人？你說！你是不是居心叵測！！”

“我……我……”章仁被這一系列的抓撓踢踹弄得暈頭轉向，只能抱著頭往蘇陌憶後躲去。

蘇陌憶這廂看著是在勸架，可每次他的手甫一及林晚卿，就被猛然推開，整個人還趔趄著往後倒去，完全是一派弱不風，如不勝的模樣。

然而更奇葩的是，蘇陌憶眼見抱不住林晚卿，竟然乾脆轉抱住了章仁，其名曰——替他擋擋。

這一抱的結果當然是——失去反抗能力的章大人，被撓得更慘了。

最後，還是侍衛們將他救了出來。

因為他們覺著自己要是再不手，章大人可能就會被這悍婦給撓死了。

一頓飛狗跳之後，雅間裡又恢復了平靜。

章仁頂著半張臉的抓痕和滿的鼻重新坐到了蘇陌憶對面，還分外憋屈地安排下人在蘇陌憶旁邊，給林晚卿添了個座。

林晚卿面上依然是一副怒氣未消的模樣。

然而甫一坐下，就在廣袖之下去尋蘇陌憶的手——又又冷，想必方才，他一定經歷了十分難捱的場面。

不聲地攤開他的掌心，用力握了握。

蘇陌憶當即抓住的手，在的掌心快速寫下一個“走”字。

林晚卿沒有理他。

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想過要自己一個人走。

而對座的章仁被這麼一打斷，倒是先卸下了方才那咄咄人的勁。他眉眼含笑地朝伺候的人使了個眼，讓那些面面相覷的樂師和歌姬都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歌樂再起，又是一派聲犬馬的景。

他自然不會就這麼放棄。章仁重新安排人裝了一壺酒，放到蘇陌憶的案幾上。

林晚卿目隨之而，落到案幾上那隻還殘留著酒的空杯，再看看邊已然面泛白的蘇大人，當即明白，章仁這是想灌醉他。

一角薄紗過的鬢邊，後的花娘托起酒壺，要再給蘇陌憶斟酒。

“等等。”

一隻皓腕搭上了花娘拿著酒壺的手，林晚卿一臉的不悅。

看向章仁，語氣嗔怪道：“讓們都出去，不許在我家郎君面前晃。”

對座的人聞言雖然抖了抖，卻並不作，隻端著酒杯，和緩地笑著問到，“們都走了，誰來給周大人斟酒呀？”

林晚卿的眼神落到花娘手裡那壺酒上。

纖指一拎，酒壺到了的手裡。隨即起，紗輕擺，在眾人眼前劃出一個張揚的弧度。

就這樣騎坐在了蘇陌憶上。

蘇陌憶當即明白了要做什麼，趕一手扶著的腰，一手藏在案幾之後，快速地在上寫下“心”二字。

林晚卿好似沒有覺到。

往後仰了仰頭，下一刻，叮咚酒響，人朱微啟，玉手微揚，澄黃的酒便潺潺流檀口。

然後，俯朝著蘇陌憶吻了下去。

朱輕啟的那一瞬，蘇陌憶往口中探去。

人的幽香夾雜著微甜的酒，在齒間輾轉。如瀑青灑落，搔得他臉頰和脖子。

然而他隻探到一點點酒的味道，因為在兩人相的一剎那，酒就被吞了腹中。

可這是“心”。

他用了香囊都只能撐五杯，林晚卿酒量再好，也撐不過幾杯。

蘇陌憶覺得心裡有一把火燒起來，又氣又急。

他不懂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這樣不分場合，不知輕重，什麼事都憑著一莽勁橫衝直撞，完全不顧及可能會給自己招致的危險。

他泄憤似地摁住林晚卿的腰，舌戰，想要從口中的津裡找尋到心殘留的影子。

林晚卿沒有推拒。

完完全全地把這個帶著怒意的爭奪，當一個抵死纏綿的熱吻。

很配合地張開，用舌頭去回應他的舐。貝齒輕咬，或者勾著他的舌，或者在他的上顎輕輕一刮，激起麻的意。

長發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將手抵在蘇陌憶的口，食指輕移，悄悄寫下“無礙”二字。

然後抬了抬蘇陌憶的下頜，齒分離，看見蘇陌憶的結往下落了落，假裝吞咽。

在場之人果然被的放行為震驚，就連一旁的歌姬和花娘都忍不住看得面紅耳赤。

章仁見到如此場景，也忘了方才那副河東獅吼的兇相，看得出了神。

林晚卿趁機換了個姿勢，側坐在了蘇陌憶的上。

他攬著的腰，張咬了咬的耳珠，聲問道：“就這麼想我？”

林晚卿依舊是一副醋意未消的樣子，將頭埋進他的肩窩，地撒道：“郎君答應過妾不會再其他人，說到就要做到。”

神智清醒，做戲張口就來。

看起來除了面染駝紅，有微醺之態以外，好像完全沒有到心的影響。

蘇陌憶總算是安了一點心，想去牽的手，卻被林晚卿躲開了。

湊過去，雙手攀住他的脖子，俯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知道怎麼應付心，你隻管裝醉。”

蘇陌憶不放心的打量，可是事到如今也別無辦法，他只能妥協。

兩人又這樣對地喂了幾杯酒下去。

月上中天的時候，燭火漸暗，樂聲漸歇。

蘇陌憶雙目微闔，靠著案幾昏睡了過去。

章仁見狀以遣派大夫為他醒酒為借口，命人將蘇陌憶架到了另一間屋子。

林晚卿想跟進去，被人攔在了門外。

夜風沁涼，月清冷。

院子的樹影花木被月投到地上，留下一片張牙舞抓的黑影，如同鬼魅。

周遭黑的，只有後的那扇窗戶中有火溢出。

扶牆站了一會兒，終於聽到後有人開門的聲音。

“小夫人，”喚的是章仁的手下，他側一讓，林晚卿看見他後被兩個小廝架著的蘇陌憶。

“周大人喝醉了，大夫看過並無大礙，還請小夫人將大人帶回府上好生照顧。”

林晚卿扶著蘇陌憶上了馬。

隨著車夫一聲鞭響，馬車轆轆而。

車幔搖晃之間，那個方才靠坐在車壁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清醒過來。

“大人，”林晚卿湊近了一點，眼神中帶著焦急道：“怎麼樣？沒事吧？”

蘇陌憶沉默地看著，目深邃。

林晚卿被他這一言不發的樣子嚇到，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啪！”

黑暗狹小的空間裡發出一聲響，手腕一，的手被蘇陌憶握住了。

他靜靜地看，高的鼻尖幾乎要到的。腕子上的力氣很大，像是要把掰碎。

“大、大人？”

林晚卿怔忡，一時哽住了聲音。

蘇陌憶只是看，月下，他眉宇冷肅，而目卻是說不出的和。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下一次，你再這麼自作主張，我就送你回去盛京。”

林晚卿聞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麼說，章仁打消疑慮了？”

蘇陌憶放開的手，坐得遠了些，劍眉微蹙，一臉的不悅道：“算是吧。”

繃的神經一旦松懈下來，林晚卿隻覺得眼前發白，頭腦發暈，上無意識地囁嚅了一句，上的勁一松，整個人就像被走架子的裳，轟然往蘇陌憶上靠去。

蘇陌憶趕手摟住了。

然而他的手指卻到一片膩，用指尖開的時候，能聞到一淡淡的腥氣。

片刻愣神之後，他才借著月看清楚。

林晚卿右手的廣袖之中，已經是一片。

他牽起的手，林晚卿想躲，但到底敵不過他的力氣。

一枚亮閃閃的琉璃耳釘，月之下泛著七彩疏華。然而那卻像千萬冷刺，一針一針都扎得他心口痛。

怪不得方才他想去牽的手，卻被躲開了。

說的應對心的方法，原來是這樣。

因為心是要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才能發揮作用，故而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取下了耳鐺，用銀針的那一端直直扎進了自己的指甲蓋下。

從傷口的嚴重程度來看，應該是在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又生生地攪過幾次。

十指連心。

蘇陌憶是看著，都覺得心口一陣痛，更別說這麼生生地了將近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