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固然是一個塵歸塵土歸土的結局,但畢竟有些殘酷。
而現在,他們改變了這一切。
但現在不是煽和激的時候。
“往南走,”郁飛塵道,“快。”
格德猛然驚醒,攙著妻子往門外走去。其它人匆匆跟上。
——就在這時,樓上忽然傳來試劑瓶被打碎的聲音,隨即是一聲尖:“著火了!”
郁飛塵雙眉微蹙,快速上樓。剛剛時間迫,他沒來得及搜儲藏室。這時,只見另一個白大褂醫生匆匆從儲藏室的方向出來,後是已經燒起來的火苗。
這人知道黑章軍大勢已去,打算銷毀證據!
郁飛塵,手起槍落,幹脆利落地解決了這個醫生。隨即沖到已經被點燃的試劑櫃和資料櫃前。
資料櫃,和資料櫃前的幾個大辦公桌裏,放著一些至關重要的研究資料。其中就包括微笑瓦斯的制取過程和分子式,甚至還有他們用瓦斯殘害俘虜的過程和每次的人數記錄!
這些都是至關重要的證據,一旦拿到,作用巨大。
如果郁飛塵對它們一無所知,那面對已經熊熊燃燒起來的資料櫃,他一定一籌莫展。
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在前幾次夜裏的探查裏,他已經把這些資料翻了一遍,并且牢牢記下了關鍵資料的位置,為的就是在將來節約時間。
此時火已經燒了起來,那醫生一定加了什麽助燃的東西,木質書櫃劈啪作響,熱浪撲面而來。郁飛塵毫沒躲避,大步上前,一把扯下一件搭在椅背上的軍大,掄起領,讓厚重的大掀起氣流向前扇去!火焰剎那間退了一步,他沖進去,一面用大擋火,一面翻開櫃子,迅速從裏面出資料。
火舌舐著大,沒過半分鐘,皮質的大便被燒穿,也開始燃燒了。
不過這時郁飛塵已經完了資料櫃的搜查,嘩啦一聲打開辦公桌的左邊屜,看也沒看,將厚厚一沓資料抱在懷裏,躍上辦公桌。
他把燒著的大丟回火海,抱著資料跳下桌子。
背後,資料架吱嘎作響,然後在下一刻徹底被燒穿,轟然倒塌。
滾滾火焰和濃煙裏,郁飛塵穿過重重解剖臺,回到樓梯口——科羅沙人們還在等著他,甚至有幾個想上前來幫忙。
“走!”他低聲道。
煙氣和熱浪轟然席卷,他們一起沖出了小樓。
小樓外暫時安全,郁飛塵把資料中不算太重要的一些分給他們,來減輕自己的重量。那個侏儒把士兵上來的沖鋒槍抱給他,郁飛塵只留了三把給人們防,這些病殘人士大多數拿不起槍,給了也是徒增重量。接著,他挨個拆掉了剩下的槍最關鍵的部件,把它們報廢了。
隨後,郁飛塵把他們送到了南門。北風呼嘯,夜下,群山寒意深沉,但沒人害怕它。
“往橡山走,他們還沒走遠,雪上有腳印,”郁飛塵簡單代道,“如果實在追不上,也一直往南。”
為首的格德點了點頭,說:“你呢?”
“我去軍營再拿點東西,軍事地圖之類。”郁飛塵說:“薩沙見。”
格德重重點了點頭,握著萊安娜的手腕,帶著殘疾人們也踏上了那條逃離的道路。
大雪還在下著,遮住了滿地的鮮。已經逃走的科羅沙人還算聰明,把地上殘留的武都撿走了。
邊傳來響,門口竟然還有個幸存的士兵,他面容非常年輕,被嚇得蒼白,喃喃念著壯膽的詞句,端著槍勉強站起來,把槍口指向了逃走的人群。
而萊安娜聽到聲響,猛然回頭。
因為這個作,亞麻的長發在大雪中揚起,碧的眼睛清澈亮得驚人。和那名黑章士兵對上了目。
這時,的右手還保護著微微凸起的腹部。
人——孕婦,還有裏面那脆弱的新生命,這是世上最弱,也該到保護的人。
此刻卻在凜凜寒風和滿地間倉皇奔逃。
士兵握槍的手,忽然劇烈抖起來。
過紛揚的大雪,郁飛塵看見了這一幕。他也注意到了這個年輕黑章士兵生疏至極的拿槍姿勢。
戰爭年代,很多新兵都是臨時被征召伍的平民。或許,就在一兩個月前,他還是個生活在尋常家庭的普通人。而在一兩個月前,萊安娜也是個食無憂、生活面的妻子。他們如果在那時候面,或許這男孩還要尊敬士,禮讓孕婦,禮貌微笑著給讓道。
但戰爭和信仰在短暫的時間急遽改變了這一切。和平的夢境被打碎,有人拿起槍,有人淪為牲畜,世界顯出它赤i的殘酷本質。
而勝利者也在不知不覺中,認為施暴殘殺是理所當然的事。
人心中暗藏的瘋狂一旦開始發洩,就無法再面收場。
然而就在這一刻,就在這驚懼無比的對視裏,他們瞳孔震,靈魂發抖,同時徹了這件事。
年輕的黑章士兵忽然痛苦地大一聲,往雪地上連放幾槍,然後猛地將槍摔在地上。他也跌坐雪中,雙臂抱頭,渾抖,崩潰地哭泣起來。
郁飛塵在凜冽的北風裏呼出一口寒氣。
戰爭,和戰爭中的統治——是最徹底的暴力,它改變所有人。
沒再多想,他注視著格德一行人消失在雪幕中。
廢掉了那名正在哭的黑章兵的槍後,郁飛塵沒再管他,往收容所走去。為了俘虜們的逃走,必要的事已經完,剩下的黑章軍就給戰後的法律來公平制裁,他子彈有限。
南門,小樓已經全部燒起來了,裏面的化學質加劇了火勢,濃煙嗆人。烈焰燒化了飛雪,也映紅了半邊天空。郁飛塵翻開手中資料,找到微笑瓦斯的化學式和其它質,這裏有“微笑瓦斯”在高溫況下的記錄,還好,這東西不算穩定,一旦遇到高溫會很快變。
他松了口氣,這樣看,即使大火燒壞毒罐,也不會造太惡劣的影響,而他也還有時間去軍營那裏搜羅一些其它的資料,或許對科羅沙人的戰爭有幫助。
——第一次進永夜之門,不知道任務完的確切標準,他必須做完所有能做到的事。
火映亮了這裏,他看向軍營的方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今晚從頭到尾,安菲爾德上尉都沒有現,他在做什麽?
很快,郁飛塵從一個士兵上收繳了懷表,又另外搜到另外兩個手表校準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離十二點的最後時間還有兩小時。時間不多,他必須在兩小時完一切,離開這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立刻向軍營的方向去。路上經過俘虜們的營房,他也會進去探查——于是又陸陸續續救出了一些散落在其它地方,沒參與外面事件的俘虜。
收容所裏的士兵幾乎都沒了,要麽死了,要麽逃得沒了蹤影。剩下的是當地看守們,以及後勤人員,他們倒是沒殺過人。看到拿槍的郁飛塵進來,這些人瑟瑟發抖,郁飛塵對他們說了一句:“滾出這裏。”
他們匆匆忙忙地滾了。
來到軍營所在的地方後,郁飛塵先進了大校的辦公室。據他的記憶,這裏有許多珍貴的資料——各個收容所的位置標示圖,建立更大、效率更高的收容所的計劃書,下一步的戰爭部署,以及橡谷與錫雲的往來電報。
一開始,事如他所料,十分順利。
但搜著搜著,他忽然發覺了不對。
——了。
計劃書、往來電報,每個都了點什麽。不影響全局,但也是重要的一部分。
不僅得準,手法還很高級,屜和櫃子裏完全沒有翻的痕跡,做得幹淨利落。
郁飛塵搜完一遍,收起資料,合上櫃門,面無表地走了出去。
他在附近巡查,很快鎖定了大校房間斜對面一個獨立套房。裏面陳設幹淨整齊,顯然也是個高級軍的辦公場所,壁爐裏還燃著炭火,可見房間的主人有些畏寒。
架上掛著一件外套,肩章是上尉銜。
所以,這大概率就是那位有著鉑金長發的、一半時間給他幫忙,另一半時間添堵的安菲爾德上尉的辦公室了。
郁飛塵變得更加面無表。
辦公室裏沒人,但燈還沒滅,茶水勉強算是溫的,接近完全涼掉,人已經離開了至半小時。
與此同時,郁飛塵敏銳地嗅到一火燒過的氣息,他有一點不妙的預,循著氣息過去,果然見辦公桌的花盆裏用土壤蓋著一些灰燼。
另一側,辦公桌旁邊的小桌上擺著電報機,他走過去,把機拆開,裏面還微微有些熱度,顯然在不久前還高強度工作過。
當然,想都不用想,既然有了紙張燃燒的灰燼,那麽關鍵的資料肯定已經被安菲爾德理掉了。這人心思縝,和大校之流完全不同,不會留下把柄。
于是郁飛塵幹脆就沒找,轉離開辦公桌,順便拿起一個空的公文包放資料。接著,他又在套房的盥洗室巾架上取下一條巾,用水打帶在上,短短一個多小時,南邊的火已經變了大型的火災現場,煙氣對肺部有害,巾是保護措施,或許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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