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留宿

他倆位置比較靠前， 跑步時，自然而然就跑在了前面。

從大學城出發，前邊是寧城最有名市中湖。深冬夜晚，湖周邊樹木都禿禿， 道路兩側還有被踩得發灰積雪。

跑了一段路，人流逐漸分散。見段嘉衍不不慢地跑在隊伍里， 似乎有備而來模樣，旁邊跑步人喊了段嘉衍一聲。

「哥們兒， 哪個學校？」說話男生觀察了一下他和路星辭：「看你們這螢環， 寧醫大吧？咱同校啊， 你們哪一屆？」

段嘉衍：「不是，這是剛才有個姐姐順手給。」

路星辭也接過話：「我倆高二。」

男生樂道：「小學弟。」

他旁邊還跟了一群人， 有男有，聽說是高中生， 那幾個人也很有興趣地看過來：「你們逃課來？一對兒？」

路星辭：「沒， 我是他……」

他本來想說同班同學，但話到邊頓了一頓，路星辭笑道：「他追求者。」

那幾個男生聽罷， 一下笑開。

幾個生也一邊笑， 一邊觀察他和段嘉衍。

段嘉衍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抬起頭， 面無表瞪了路星辭一下。

路星辭接到那一眼， 臉上依稀笑意淡去， 裝模作樣正經道：「學長， 你們別笑了，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段嘉衍：「……」

段嘉衍心說您還知道什麼不好意思？

「不笑不笑，餵——都別笑了啊。」

「噗……你們現在小孩兒，怎麼都這麼早呢？」

「我就是開竅太晚了。」有個生話：「我高中暗我們班一男三年，畢業都沒敢跟他表白，現在後悔死了。」

生格外向，說著說著，衝路星辭點了點頭：「學弟，祝你早日追到另外一個學弟！」

「對啊對啊，」旁邊生也朝段嘉衍道：「學弟，你考慮他一下吧！等上了大學，你會發現周圍男生都沒高中好看。」

段嘉衍看著那幾個比路星辭還激學姐，想說我喜歡姑娘，男好不好看，好像對我影響不怎麼大。

但此此景，他就是說不出這句話。

段嘉衍心複雜地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這幫大學生又興了一陣子，最後熱洋溢丟下一句「高考時候考慮一下我們醫大啊！」，三三兩兩地跑走了。

百里夜跑距離太長，一開始大家還能一起跑，到後來，大多數人都選擇走。

段嘉衍本來也是出來消遣，他沒吃晚飯，跑得又有些累了，正好經了食街，他跟路星辭說了一聲，兩個人就在這兒停了。

他們挑了一家餛飩店坐下。

路星辭不，他看著段嘉衍吃東西。似乎是因為燙，段嘉衍吃餛飩速度很慢。

陸陸續續有夜跑人從他們邊經過。

路星辭見段嘉衍像是覺得有趣那樣，一直看著那些人，他問：「心好點兒沒？」

「還行。」段嘉衍收回視線：「我們一會兒還跑嗎？」

「你想跑就跑。」

段嘉衍點點頭，正要繼續吃東西。

「今晚怎麼不開心？」路星辭輕聲問：「能不能跟我說說？」

「……」良久，段嘉衍垂下眸，聲音含糊：「其實也沒什麼，我媽搬去海城了。我爸媽離婚早，是把我帶大。」

他說得有些顛三倒四，雖然輕描淡寫，但任誰都能看出來這事兒帶給他影響。

路星辭沈默片刻。

別人家事，他是不好發表意見。他之前多猜到了段嘉衍緒低落原因，他本來也猶豫該不該開口詢問，但最後，想更瞭解對方緒佔了上風。

但他現在確確實實是有些後悔，自己開口向段嘉衍打聽了這件事。

況比他想象中還要差。

「你……」他張了張口，剛要說話。

「我就是剛回學校那會兒有點煩。」段嘉衍打斷他：「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看出了路星辭遲疑，主換了個話題：「都快十點多了，你不回家，你媽會不會說什麼？」

「之前跟說過了。」路星辭想到了什麼，語氣不可名狀：「本來還生氣。」

段嘉衍下意識抬頭看他。

「我跟說，我在陪兒媳婦兒。」他眼勾起，眼裡有細細碎碎：「就不生氣了，還讓我最好別回去。」

他這麼不正經，一聽就是瞎扯淡。

段嘉衍和路星辭對視片秒，不知道怎麼，心臟像是熱了起來。段嘉衍一下錯開視線，語氣飄忽：「你這不是騙人？你陪是你前桌。」

路星辭沒反駁。

他只是笑著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故作鎮定小孩兒。

段嘉衍突然想起來，從認識開始，這個人似乎做什麼都很有把握。

包括追他這件事。

只要他稍微退步一點兒，路星辭就總能抓住他破綻，雖然步步，卻從沒令他真正抗拒過。

意識到這個，段嘉衍頗微妙地低下頭，繼續悶不做聲地吃餛飩。

-

夜行到凌晨，倦意漸漸纏了上來。

路星辭看了眼地圖，這裡離學校很遠，段嘉衍就算回去也過了門時間。見段嘉衍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路星辭問：「要不回去了？」

段嘉衍應了聲。

他隨口道：「我回家，你也回家？」

「我先送你回去。」

聽見這句話，段嘉衍困意散了大半。

他眨了兩下因為打哈欠而泛著淚意眼睛：「我不用你送，我打個車就行了。你回去吧。」

「我送你。」他繼續道：「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段嘉衍和他對視一眼。

見段嘉衍不說話，路星辭道：「你是Omega，又是我帶你出來玩。我讓你一個人打車回家，我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兒？」

未被標記Omega，深更半夜獨自在外確實意味著不小風險。

饒是段嘉衍這種不怎麼在意別，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段嘉衍考慮了一會兒，只能點了點頭。

付媛留下來房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住過人了。但請了家政定時上門打掃，家裡還算整潔有條。

段嘉衍開了門，見路星辭沒有要走意思，他猶豫了一下，從鞋櫃里多拿了一雙拖鞋。

「這雙我還沒穿過。」他說著，自己先趿拉著拖鞋進了室，把玄關位置留給了路星辭。

路星辭邊換鞋，邊環視過整間房屋。

客廳寬敞，裝修是讓人舒適淺系。落地窗外就是臺，儘管天很暗，約還能看見臺上栽種植。

路星辭走到了書櫃邊，看見了很多照片。

有付媛和段嘉衍合照，更多是段嘉衍獨照。

有他各種時期樣子，最多是初高中。初中時候段嘉衍比現在要瘦削一些，雪白，五還沒褪去男孩特有稚。

很可。

路星辭看著他以前照片，眉眼不由得和下來：「你從小就住在這兒？」

「沒。」段嘉衍去翻了翻冰箱，發現還有沒拆可樂，他給自己拿了一罐，又拿了一罐給路星辭：「是後面搬過來。」

「高中搬來？」

段嘉衍恩了聲：「我初中在三中念。我媽和趙老師是大學同學，嫌三中太，高中就把我調到一中了。」

「難怪……」

「嗯？」

「你沒聽過嗎？寧城三中，雨腥風。」路星辭說完，像是覺得這個混雜了中二與社會氣息口號很是有趣，角挑起：「聽說上學最好揣把刀。」

「哪有那麼誇張，」段嘉衍也笑了：「我就不帶刀。」

「你在三中，也當了三年校霸？」

段嘉衍誠實地搖了搖頭：「那個時候太小了，我打不過當時校霸，還要挨揍。」

「……」路星辭看著像片上初中時候段嘉衍，微微蹙眉。

大概喜歡這種東西，確會讓人喪失判斷力。

他有點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能直接把這種眉目漂亮、渾都寫著可兩個字男孩子痛扁一頓。

「但是畢業那年，高一高二學長學姐都追著我爸爸，說恭喜爸爸畢業。」段嘉衍回憶了一下自己風歲月，總結道：「牌面。」

也就是他這個牌面剛落下，路星辭看見了他畢業照。

大概三中這個學校確實路子很野，畢業照里學生們基本都沒穿校服。

在一眾初中生里，段嘉衍個子已經算高了。

他站在最後一排，穿著白圓領T恤，即使在多人合拍畢業照里，鎖骨線條也凸得很明顯。

他懶洋洋地看著鏡頭，角漫不經心地勾起。

即使年級尚小，那張漂亮臉也著多又薄氣質。

「想早一點認識你。」路星辭看了一會兒，忽而低聲道：「不想讓你被人揍。」

他音量不高，溫繾綣。著某種意味。

那種心臟發熱覺又一次覓上了段嘉衍。

「路哥，你不能看不起我們當時校霸。就算你認識我也沒用啊。」段嘉衍瞥開眼，盡量語氣輕鬆，沒讓心裡那一倉促洩出來：「我也是經過了兩年才功篡位，把他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