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哎了聲,這時候再也不見當初省廳特派專員的架子了,作靈活得像只剁了尾的兔子,跳起來撒就奔向警車:“呂局呂局!拆彈現場傳來消息——”
他的聲音突然停住,只見呂局直勾勾盯著車前窗,遠毒販那輛車炸後正熊熊燃燒,火倒映在老局長渾濁的瞳底:“……不好。”
陳:“啊?”
呂局緩緩轉頭,陳與他面面相覷,只聽他終於嘶啞道:
“……剛纔的炸,好像響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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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戰似乎離得很遠,被樹林間的簌簌風聲一卷,便消失無聲了。
“你想讓我代嗎?”聞劭黑的眼底浮現出戲謔:“可是就我對大陸法律的瞭解,我的罪名足夠被槍斃一百零八個來回,即便配合警方調查,也絕不可能換來死緩,老實代又有什麼意義呢?”
江停平淡道:“或許可以幫你把槍斃換注,至能死得有尊嚴一點。”
聞劭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那你不如現在就一刀捅死我,或者慢慢捅死也行。死在你手裡我最有尊嚴。”
兩人彼此注視,半晌江停緩緩一笑,只是那笑意寒得令人骨髓發冷:“別擔心,警方會有辦法撬開你這張的。”
他拉起手剎,準備發汽車——但突然聞劭喝道:“等等!”
江停挑起眉。
“你想讓我代麼?”
“……”
“如果每次審訊都有你參與的話,我就把一切警方想知道的都說出來,怎麼樣?麼?”
江停的神彷彿一片深潭,從眼睫翹起到脣角下落的弧度,都看不出毫緒。
聞劭被刀鋒抵著咽,珠不斷滾落,但他彷彿覺不到那疼痛,甚至連笑容都更加明顯了:“你這個手機連著指揮中心吧,或許可以先看看我的誠意。知道王銳、賀良跟申曉奇那三個孩子是怎麼死的嗎?”
江停想提醒他申曉奇已經被救回來了,但並沒有出聲。
提醒了也沒用,聞劭的偏執早已病膏肓,在他眼裡申曉奇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每年七月中,我都會想起咱們小時候的經歷。如果說我這輩子曾經有過什麼憾的話,那救生繩可能是我唯一想令時倒流,回到過去阻止並改變的事;但就像你說的那樣,二十多年了,太久了。即便再回頭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這件事後來變了我心裡過不去的梗,直至我從國回來,發現你徹底站在了吳吞那一邊時,這梗變了出點,每一天我都能覺到它擴散、潰爛,漸漸了心腹之患。”
“所以你迫滕文豔殺王銳,李雨欣殺賀良。”江停眉目紋不,說:“你實際想行刑的其實是自己,但你又不願意去死,所以只能找這些無辜的孩子來當替。”
聞劭默然片刻,眼神閃:“我其實是願意死在你手下的,就像剛纔上車時,我問你爲什麼沒開槍。”
江停一哂。
“但我還是很高興你能理解我的意思。”聞劭溫和地道,“我一直你,江停,作爲配合警方的換,請你親手把我送到呂局手裡去吧。”
如果是以前,這三個字會讓江停被仇恨和自我厭惡的毒蛇所纏繞,乃至於被到窒息,但現在他心裡只覺非常荒謬。
“抱歉不是我理解的,我一向不太能理解你。”江停微笑嘲道,“那個案子負責剖析犯罪機的人是嚴峫。”
他一腳踩下油門,吉普車嗡地發,向前駛去。
側視鏡映出他們後的景象,山路盡頭約亮起芒——那是車燈,似乎正有一輛警車從後方追上來。
江停分神往側視鏡一瞥,接著聽見了聞劭越來越清晰的笑聲。
這個人跟江停聊天時經常笑,但很像這樣痛痛快快、不加掩飾地笑出聲。不知爲何江停心中微沉,皺眉問:“你笑什麼?”
“就像滕文豔沒殺王銳,於是也死了……”聞劭憾地道:“所以我剛剛纔問,爲什麼你不直接開槍呢?”
“……”
聞劭握住江停突然開始慄的手,就像握住了價值連城的珍寶,毫不在意刀尖刺進了薄薄的頸部。他就帶著那彷彿解般的笑容,緩緩地道:“爲了在後徹底銷燬線索,以防警察追蹤,我在這四輛車中都裝了炸|彈……”
江停突然手扔了小刀,嘭地打開儀表盤下雜箱,瞳孔瞬間。
照明燈中,一摞炸|藥被固定在箱底,引|裝置極其妙,竟然是被電磁線固定住的兩個金屬小球——
“繼續往前開,別減速。”聞劭語氣中似乎帶著許的憾:“這是慣發裝置,金屬球三次撞即可引。你剛纔停車又啓,慣作用力已經讓它撞兩次了,只要你再踩一次剎車,你我都會被炸得碎骨。”
“我你,我想跟你一起活著。”指揮車中清清楚楚響起黑桃K的聲音:“實在不行的話,一起死也可以。”
所有領導臉驟變,呂局的茶杯嘭一聲翻倒在地!
“報告指揮中心!”正在這個時候,只聽通訊頻道里餘隊朗聲道:“我已帶著增援在前方設置好關卡,江隊的車離我們只差200米了!”
魏副局驚怒失聲:“不——”
叮鈴鈴鈴!車載衛星電話響了起來,呂局劇著手按下接通鍵。
“報告呂局,我剛從後面追上江停。”嚴峫駕駛著警車,過車前窗,吉普尾燈正映在他詫異的眼底:“您能不能幫我接通一下江停的頻道?他好像完全沒有減速跟我會合的意思,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