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中月考在國慶之後，國慶法定七天假回來，到校第一天直接考試，所以這週的課是連著上七天的，串休。

劉福江這個消息一宣佈出來，所有人都一陣歡呼。

歡呼完，才開始發愁。

李林著他校服領子在後面大氣：「我覺得我快不行了，上個五天課我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五天已經是我能接的最高強度授課時限。」

林語驚倒是沒什麼覺，比起雙休日回去還更想待在學校裡，甚至已經開始琢磨著國慶能不能也不回去了，就說自己要準備月考。

下午自習課的時候，林語驚背完英語單詞收到了宋志明的熱邀請，這人給發了個哈士奇蹦迪的表，後面附贈了一個黑人飛吻，問：【小姐姐，開黑嗎。】

林語驚覺得這個人真勇敢的，早上玩得菜那樣，他竟然還有勇氣開黑。

看了一眼剩下還沒寫完的作業卷子，沒剩幾張了，放下筆，發了個好啊過去。

沒兩分鐘，李林在後面輕輕了肩膀：「哎，林語驚，你跟我們一起啊，到時候你跟著我走。」

沈倦側過頭來。

林語驚笑了：「幾個人啊。」

「算你三個，一個隊一般四個，沒事兒，到時候隨便找個野人湊一下，你跟著我，我來教你，宋志明離太遠，說話不方便。」李林說。

林語驚點了點頭，側抬眼，對上沈倦的視線。

同桌眼都不眨地看著，眼神很平靜，但是平靜中好像又出了一不屑，好像在說「希你心裡有點數」。

「……」

林語驚心裡還委屈的。

這人怎麼可能十全十呢？

已經這麼優秀了，遊戲打得差點又怎麼了？

嘆了口氣：「你們找野人的話我就不玩了吧，我玩得太菜了，同學還好點，到時候坑了野人被罵不太好。」

李林擺擺手：「沒事啊，有人罵你我們幫你罵回來，咱們三個人呢，怕什麼，坑的就是他。」

林語驚還想說什麼，沈倦忽然問：「什麼遊戲。」

李林靜止了，脖子像是上了線的木偶似的，一幀一幀轉過頭來，說了個遊戲名兒：「就，打槍的。」

林語驚覺得有點好笑，甚至都能覺到李林的張。

開學這麼久了，前後桌坐這麼久，這好像是沈倦第一次跟他們說話。

沈倦點點頭，又繼續道：「你們個人？」

李林機械狀：「啊……對。」

「我來。」沈倦說。

林語驚揚了揚眉。

李林下都快臼了。

後來，李林每次回憶起來，都忍不住慨，這簡直是他人生中最刻骨銘心的一戰。

校霸沈倦，這位擁有無數傳奇故事並且有差點把他前同桌給打死實錘的八中大佬，一個背影都讓他不敢說話每天活在影中的大佬，在自習課上發出申請和他組隊打遊戲請求。

林語驚沒玩過這個遊戲，沈倦也沒玩過，倆人轉過來，連著李林的無限流量熱點下完了以後圍坐在一起開了個隊，林語驚看了一眼沈倦的ID：【JYZJBD】。

再往下看一眼，這人剛下的遊戲，已經給自己配好簽名了——一個低調的神手。

林語驚：「……」

只有在這種時候，林語驚才能到沈倦那藏得很深的中二年二之魂。

李林一個人給他們兩個人講，林語驚畢竟早自習的時候已經玩過了，知道怎麼開槍怎麼走，就是槍法比較菜，眼神也有點不太好使，都快死了也沒看見對面打的人在哪兒，沈倦是剛上手，所以李林看起來像是在對他進行一對一輔導。

「這是什麼？」沈倦問。

「換換換換換槍的，」李林結結地說，「旁邊那個上子彈。」

沈倦掀了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你哆嗦什麼？」

李林心裡咆哮著老子他媽害怕你啊！！！萬一你他媽遊戲打得太菜了被人心不爽了揍我一頓出氣呢！！！！！

「沒……」李林小聲說，「我有點兒冷。」

林語驚在旁邊「噗嗤」一聲笑出來，湊過去小聲說：「同桌，你表一直這麼酷，有點嚇人。」

沈倦看了一眼，也湊過去低聲說：「我嚇著他了？」

林語驚點了點頭。

沈倦揚眉：「那你怎麼不怕我？還敢跟我坐同桌？」

「怕啊，」林語驚說，「但是怕沒用，總是要有人站出來犧牲的，我不地獄誰地獄，我，天生就是那個要被命運待的幸運兒。」

「……」

沈倦「呵」了一聲，直起來，眉眼冷淡，沒什麼緒。

李林一抖，下意識往後蹭了蹭。

沈倦看著林語驚：「不是，我待你了嗎？」

林語驚搖了搖頭：「沒有。」

「我對你不好？」沈倦問。

「好，」林語驚語氣真誠地說，「你對我猶如春風般溫暖，再沒有第二個人對我這麼好了。」

李林：「……」

沈倦：「……」

沒法兒聊了。

這丫頭說話太氣人了。

就用那張純真無害的臉，小狐貍眼眨眨看著你，說出來的話讓人火兒蹭蹭往上竄。

可是人家說錯什麼了嗎？罵你了嗎？

沒有。

人誇你呢，說你對人春風般溫暖。

這火兒就發不出來，堵在那就讓人又無奈又好笑。

沈倦把手機往桌上一丟，「啪嗒」一聲，他瞇起眼來，看著林語驚。

李林閉上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校霸之怒，雨腥風。

十秒鐘後，一片平靜。

李林睜開眼睛，看見校霸無奈的嘆了口氣。

校霸無奈的嘆了口氣。

校霸竟然只是嘆了口氣，然後重新拿起手機來，跟沒事人一樣問他：「這遊戲的配件是自裝的？」

李林都沒反應過來：「啊？」

李林：「啊——自的，不過你可以自己換配件。」

-

沈倦在上這個遊戲五分鐘後，拿到了第一個人頭。

林語驚跟他站在一塊兒，都沒看見人在哪兒，李林還在旁邊跟沈倦說：「誒你這把槍後坐力大，我教你怎麼——」就看見他架槍往那一趴，「砰」就是一槍了個頭。

這一槍開門紅，接著這人就跟點了火的砲仗似的，「砰砰砰砰」一個接一個的，進決賽圈的時候，【JYZJBD】人頭都已經兩位數了。

最後他們拿了個紅紅火火的第一名，林語驚這一路上都沒開幾槍，完全躺贏。

遊戲結束，宋志明在教室另一頭一躍而起，他坐靠窗那邊的倒數第二排，和他的隊友們完全是兩個對角，看不見這邊的況。

「我日大李！這野人有點強啊！王者段位大佬吧，」宋志明隔著個教室朝李林高聲喊道，「趕加個好友以後一起玩啊！不過他這個ID是啥意思？是最幾把嗎？是嗎？行，這個裝得我服氣，是他牛。」

李林：「……」

李林一臉一言難盡的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這位最幾把二十分鐘前還在下載遊戲。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沈倦。

大佬側坐在那兒看著手機，神漠然，李林彷彿看見了大佬臉上寫滿了「隨便殺殺就贏了」「這什麼智障遊戲」「好幾把無聊」「這遊戲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但是也僅僅只是這樣，而已，他看起來甚至沒有不耐煩之類的緒。

李林又想起了剛剛，校霸那聲無奈的嘆息。

他拿著手機埋下頭，給宋志明發消息：【你有沒有覺得，沈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恐怖，而且好像還溫的？】

宋志明在教室另一頭催促他趕快加那個最幾把好友抱大的吶喊瞬間就沒了，他發了一條消息過來：【誰溫？？你腦子有泡吧？】

沈倦的耐心確實只能勉強支撐他打完這一局，結束以後第一個作就是卸載APP，林語驚也不想玩了，在這個槍與炮的世界裡，不到毫遊戲的樂趣，只有一種被慢慢凌遲的屈辱，好像是一個瞎子。

再也不想這個遊戲。

兩人雙雙卸載了APP，在卸載之前林語驚又看了一眼，沈倦還不忘把簽名上那個「一個低調的神手」換了，現在是「隨便殺殺就贏了」。

「……」

林語驚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沒見過這麼的人。

自習課也差不多要結束了，轉過頭來，看著沈倦。

沈倦注意到的視線，轉過頭來，微微低頭：「怎麼了？」

「你就承認了吧，你肯定不是第一次玩。」林語驚面無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