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封書,溫小輝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重重躺倒在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腦中浮現了雅雅的臉,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
雅雅是他們家的養,不是從小抱養的那種,雅雅被他爸收養的時候,已經十二、三歲了。雅雅的爸爸和他爸是生死之的戰友,為了掩護他爸而永遠長眠在了邊陲雪山。雅雅的母親不想帶著這麼大的兒改嫁,於是他爸義不容辭地把雅雅帶回了家。
那個時候,他爸跟他媽結婚沒多久,他媽比雅雅大了不過十來歲,自然不願意當這麼大的孩的後媽,可又不能將「救命恩人之」拒之門外。當時,他媽是紡織廠的出納,他爸轉業之後分配到紡織廠當保安,家境非常普通,多了一個人吃飯、上學,對他們家是不小的負擔,何況雅雅長得極為漂亮,絕不是普通的,而是一眼就能讓人驚艷難忘的相貌,把這麼一個外人放在家,他媽心裡永遠有一道隔閡,格本就強勢潑辣,心也並不大,一忍再忍,終於在懷上他的時候發了。
他媽懷孕期間,緒起伏很大,常因為雅雅的事和他爸吵架,他爸大部分時候是沉默的,急了就說不能對不起戰友,砸鍋賣鐵也要把雅雅養大人。
雅雅是很懂事的,或者按他媽的說法,是很有心計,他出生之後,主承擔起了照顧他的活兒,於是他小的時候,幾乎是雅雅帶大的。曾經在他年的心裡,姐姐比父母還親,他還記得小時候寫命題作文——世界上最親的人,他寫的是姐姐。
再後來,雅雅高中畢業後,就出去工作了,孫影當時就是打工的容院的老闆娘,是個富豪的-婦,他們都覺得,是孫影將雅雅帶壞的。在他的記憶裡,雅雅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由於他當時年紀太小,記不清了,按他媽的說法,雅雅就是在那個時候,跟了那個有權有勢的有婦之夫,而且生了孩子,當時不過十□□歲吧,跟他現在差不多大。
雅雅的做法把他爸氣得吐,這並非是形容詞,而是真的吐,他爸在戰場上傷、勞損的,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惡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雅雅很再回來,跟他們家的關係也愈發疏遠。
可他一直沒有告訴他爸媽,又或許他爸媽知道,只是從來不說,那時候他一直和雅雅有聯繫,年的他不懂大人的是非,只知道姐姐就是姐姐,從小到大都對他好,姐姐工作後有錢了,時不時就會去學校找他,給他買這買那,帶他去吃去玩兒,對他來說,除了姐姐不回家了,幾乎沒什麼變化。
再過幾年,他是真的長大了,漸漸明白了很多,同時父母的影響,對雅雅也開始有了看法。而真正讓他和雅雅的關係決裂,是因為他爸的去世。
那是四年前,他爸病危在床,想見雅雅一面,他不知道雅雅住在哪裡,他打了個無數個電話,哭求雅雅回來,可最終沒回來。他媽一再埋怨是雅雅把他爸氣病的,他以前並不敢茍同,可因為這件事,他再也無法把當做姐姐,他恨自私、薄、狠心,隻當家裡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人生這麼長,他以為他們終有一天還會再見,可他絕想不到,再次得到雅雅的消息,會是天人永隔。在死亡面前,過去所有的怨憤都淡得快要看不清,反而是曾經對自己種種的好,愈發歷歷在目。
在那封書的最下面,有一個律師的電話,溫小輝看了很多遍,幾乎快要背下來。他應該打這個電話嗎?他真的要幫雅雅養那個孩子?15歲……也沒比自己小多啊,那麼大一個孩子,他要怎麼扶養?他連自己都養不活。
這件事他該告訴他媽嗎?他媽一直不喜歡雅雅,可他了解他媽,他媽雖然上刻薄,心地並不壞,得知雅雅的死訊,他媽肯定要上火,而且絕對不會接雅雅的孩子。或許,他媽會沖著那房子和三百萬而改變主意?
溫小輝想得頭都大了,也想不出結果來,他心一橫,在自己後悔之前,掏出手機撥通了律師的電話。無論如何,雅雅託孤給他,他不能見都不見那孩子一面。
電話很快接通了:「喂你好,曹海。」
「呃,曹律師,你好。」
「你好,請問哪位?」
「我是……溫小輝。」
「溫先生?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哦。」溫小輝平時牙尖利,能一口氣罵人五分鐘不重樣,此時卻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曹海放緩了聲音:「溫先生,如果你不忙的話,明天下午我們約見一面怎麼樣?有很多事我們需要面談,當然,羿也會來。」
「可以。」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稍後會把時間和地址發給你。」
「的葬禮辦了嗎?」溫小輝衝口而出。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這個,我們見面說吧。」
「……好吧。」
爬起來洗了個澡,在眼睛上敷了半天冰塊,看著鏡子裡依舊紅腫的眼睛和頹廢的神,他真的不想出門了,可他還得去上班。
高中畢業後,他既考不上好大學,也兒不想讀書,因為從小對化妝、造型興趣,研究著研究著,就弄出了點名堂,他開的妝微博都有六萬多了,也因為這個,他平時有些賺外快的機會,而且被業界翹楚的聚星造型工作室的合夥人看中,現在在聚星實習。
雖然一個月實習工資才1500,但這可是很多人倒錢都進不去的地方,只要在聚星實習上一年半載,以後去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好工作,在那裡能學到的東西和能接到的人都非同一般,以後混進時尚圈和娛樂圈也是易如反掌。
匆匆忙忙趕到工作室,剛一進門,一個吊著嗓子的男聲就喊道:「喂,你,遲到十五分鐘啊。」
溫小輝低聲說:「堵車。」
「人家開車的可以說自己堵車,你坐地鐵還堵個車,跟蚯蚓撞上了?」一個挑染著米白頭髮的男人走了過來,個子不高,皮裹在上,襯得小板柳條一般瘦,瘦得臉頰都有些凹陷,五倒是不錯,可惜再濃的妝也擋不住他不佳的氣。
這人是工作室裡被溫小輝暗自封為頭號賤人的luca,跟他一樣是個實習生,不過資格比他早半年,從他上班第一天起就老是針對他。換做平時溫小輝可不會老實他嘲諷,可現在他實在沒心搭理這種挑釁,放下包就往裡走。
「哎?」luca走了過來,一把挑起他的下,「怎麼了,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被甩了?還是破了太激了?」
「喝酒了。」溫小輝拍開他的手,「他媽煩我。」
「呿。」luca瞪了他一眼,「雪梨來了,等你呢。」
溫小輝深吸了幾大口氣,強迫自己打起神,堆砌起笑容走了過去,甜甜地了一聲:「雪梨姐。」
一個正在玩兒手機的人從沙發上抬起了頭來,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長得艷人,從髮型到妝容再到著配飾,無一不緻奢華,整個人好像都在閃。
雪梨撇撇:「adi,幹嘛這麼久。」
「昨晚朋友過生日,喝多了嘛。」溫小輝笑嘻嘻地坐了過去,用全店都能聽到的誇張音量道,「哇,cartier春季剛出的限量版哎。」他抓起雪梨細白地手腕,手指輕輕著那個絕倫的鑽石手鐲。餘瞄到幾個在店裡做頭髮的客人都往他們這邊看,他就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務達了。
雪梨到那些或嫉妒或艷羨的目後,開心地直笑:「超吧,我那天去店裡逛,一眼就看中了,國就這一隻哦。」
「國只有一隻啊!超,尤其戴在雪梨大人的手上,比放在展櫃裡一萬倍。」
雪梨了他的臉頰:「小混蛋甜死了。」翻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禮品盒,「喏,去日本給你帶回來的禮,別說姐不疼你啊。」
溫小輝打開禮盒,裡面躺著一隻prada的錢包,他又驚又喜地謝了半天,把雪梨哄得一直笑。
雪梨看了看錶:「那我先走了啊。」
溫小輝一對大眼睛閃閃亮亮:「雪梨姐,你專門來給我送禮嗎?怎麼辦,死了。」
「去臺裡順路嘛,反正最近也閑。對了,下周六我有個活,把那天空出來給我啊。」
「沒問題,雪梨姐的事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他送雪梨往門口走去。
雪梨出門前,突然想起什麼一樣:「adrian,你也不要老喝酒熬夜了,今天氣看著好差啊,臉死白死白的……啊,不會是你新發現了什麼好的底吧,好自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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