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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一走,京中年長的皇子除了胤禛,就只留下了五阿哥同七阿哥,這兩個全不是出頭的子,廢太子那會都沒蹦出個花來,如今這會兒更不必說。
五阿哥在皇太后跟前養大,漢語且說不好呢,自然不會對著胤禛指手畫腳。七阿哥更不必提,他上有缺陷,出又不顯,雖排位靠得前,卻做人低調,雖不會來事兒,好在也不會惹事。
康熙走的時候點了他們兩個留下來,倒等於是把大權放給了胤禛,一應事全都由著他來決定的意思。五阿哥七阿哥知機,更不同胤禛相爭,三人看著是有商有量的,實則幾乎是胤禛一個人挑起了全部的事兒,就同康熙出征葛爾丹時,留下太子監國一般無二。
康熙往五臺山走的是水路,夜裡必要停泊,每日摺子還是加急送到案前去,胤禛也照著太子的舊例,哪怕是他能決斷的事,也必詳細寫好了遞到前去。
胤禛許久沒有一個人辦這許多的事,連著兩日歇在了書房,往後頭來。圓明園中沒有別的人,周婷不怕他往外頭了枝條兒出去,卻為了他的子擔憂。
若在後院還能時時顧到他,盯著他再忙也要睡一會子,如今他只在書房裡頭打轉,想勸也不似過去那樣方便。
書房到底是議事的地方,周婷就是得了胤禛的許可,也不能抬腳就去,總歸要找個正當的理由,等了一日不來,第二日逗孩子玩的時候,就祭出白糖糕這個法寶來。
白糖糕早就會喊人了,邊圍著這麼多的大孩子,他一日比一日會的話多。周婷先指了大妞的絹花問他:「這是誰的呀?」
「姐,姐。」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裡蹦出來,一說完就把手裡的小碟子出去,大妞往那碟子裡頭擺了一顆松子糖,周婷雙指了弘昭的識字木牌,白糖糕又得弘昭給的一顆松子糖。
到差不多了,周婷就指了天青瓷的蓮紋帽架,還沒問出口呢,白糖糕就扭頭找起胤禛來了,他不比弘昭經逗,是個一惹就哭一哄就笑的子,非依著他找著人不可,就連胤禛,抱他也比抱弘昭更多些。平日裡周婷並不肯樣樣都依他,今天要借他的口往前頭去,哄了兩句還不消停,就刮了他的鼻子,勾起笑意來:「咱們往前頭找阿瑪去。」
也是連著兩日不見,他有些想胤禛來了,一聽這話就安靜下來,眨著眼睛要阿瑪,周婷使足力氣把他抱在懷裡掂一掂,了他的臉頰,站起來聲問他:「白糖糕想阿瑪了?」
圓腦袋點個不住,一屋子的丫頭都給逗笑了,翡翠眉一倒先笑起來:「這是咱們小阿哥有孝心呢,知道碧玉灶上的湯煲足了三個時辰,這會子了味,正要往前頭送呢。」
周婷邊笑意更深,手捋了捋頭髮,翡翠拿個紅漆描金的食盒裝了湯水。一手托著白糖糕的屁,一手住他的背,小娃兒兩隻手牢服上頭的繡了石榴的彩悅,扭著腦袋看排在廊下的燈籠。
掌燈時分書房裡頭沒有外人,周婷領著一串孩子往胤禛書房裡去。平日裡這個時候孩子們全都歇了,今兒往書房去倒像是在夜遊,一個個都興起來,二妞還拿了去年胤禛專給淘換來的兔子燈,不肯丫頭給拿,自己了細桿兒拿在手裡頭,領頭走在一串人面前。
遠遠就有小太監瞧見了,趕報給了蘇培盛,蘇培盛眼睛一瞇往回廊那頭一瞧,見果真是周婷來了,趕打了袖子進書房去。
胤禛正皺了眉頭住手裡的摺子細看,宜思恭不比噶禮有背景,點了人下去清查,沒過幾日他的家產單子就送到胤禛跟前,那厚厚一本小折上頭,細細寫滿了宜思恭庫房裡頭堆的東西,折了銀子倒不止四十六萬兩了。
他原本想先捺了心思先把這一樁給理出來,噶禮雖不比曹寅李煦,也是很康熙看重的,一番二番的保了他,要想他,卻得先把風氣給擰過來才,下頭的員知道如今要進行肅清吏治了。
可他連個二把手都不是,雖沾了這次監國的好便宜行事,這些卻還辦不下來,難免心裡頭焦躁,再看那一長串的金銀事磨起牙來,不過一個布政使,家裡頭連痰盂都用起金嵌寶石的來了,就是汗阿瑪也從來崇儉,這上頭從不鋪張,他才幾品,那比他坐位更高更大的,是不是要拿金子牆?
蘇培盛抬眼瞥見胤禛臉並不很好,先垂了頭:「主子,福晉領著格格阿哥們往這來了。」聽見上首悠悠吐出一口氣,又說:「奴才彷彿瞧見慧格格拎著兔子燈呢。」
這句話一出,椅子輕響一下,蘇培盛眼瞄見胤禛寶藍擺兒打了個飄,趕搶步上前掀了簾子。
周婷還在回廊的那一頭呢,手裡抱了個大胖小子,走上兩步就要使力摟一摟,行得慢些,還有貪看夜景的兒兒子,一個個像出了籠的小鳥兒一樣,聽見蟲鳴也要驚嘆。二妞手裡拎了兔子燈兒,昂著頭往前,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
周婷一湖藍的,梳個簡單的兩把頭,燈一映把影拉得細長,正抱著孩子偏了頭不知說些什麼。
胤禛遠遠看著邊就勾出笑意來,二妞眼尖,瞧見胤禛立在門外頭,揮起手來,兔子燈一晃一晃的,唬得晶趕搶過來,二妞也顧不得兔子燈了,拎了子邁著往前跑,一長聲的阿瑪,得胤禛開懷。
眼看就到跟前兒了,胤禛上前兩步,接住撲過來的子,「吧噠」一口被二妞香在臉上,胤禛摟了兒,了二妞的小鼻子:「怎的這時候過來了?」幾個孩子睡得都早,再一會兒就寢時間就到了。
「是白糖糕想阿瑪了」福慧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轉起來,沖胤禛咧開笑,兩隻手著他的脖子,綿綿滴滴的說:「我們都想阿瑪了。」
話音兒才落,周婷就到了跟前,手裡抱著兒子,這一段路可不算遠,細著笑出聲來,胤禛見氣皺了眉頭:「累不累,怎不下人抱著,你哪裡抱得這小子。」
白糖糕記好得很,一路雖也含了指頭看了風景,卻也還記得要找胤禛,張開兩隻胳膊,圓乎乎的子一扭,使力把周婷帶著歪過去。
胤禛大樂,把二妞放到地上,手接過兒子,一掌拍在白糖糕嘟嘟的屁上,白糖糕歡一聲,二妞跺腳扁,扯住周婷的擺哼著聲兒撒,大妞了指頭點點的額頭,在臉頰上刮了一下:「不」。二妞沖著姐姐嘟,大妞拉了的手往書房裡去。
蘇培盛彎了腰給兩個妞妞打簾子,周婷沖他點一點頭,蘇培盛趕把頭垂得更低,弘昭兩隻手背在後,一路走到也有些,弘時跟他穿著一模一樣的青錦襖,跟在大妞二妞後往裡頭去。
胤禛的書房幾個孩子都不陌生,弘昭弘時來得更多些,胤禛一得空就要考較他們,若是背書或是寫字兒,此時進來了規規矩矩站好,剛要行禮呢,就見胤禛一把搭住了周婷,勾著角看拿帕子拭掉臉上的汗珠。
初春時候,天再暖也暖不到哪兒去,抱著孩子走那麼一圈,倒出了一層薄汗,翡翠打了水進來,周婷了手上的玉戒指,絞了帕子給幾個孩子一回,眼睛一掃見案上擱了一厚疊的摺子,歉疚一笑:「倒擾了你了。」
「也正好鬆快一會子。」胤禛把白糖糕放到羅漢床上,笑容斂了下去,顯出幾分疲來,翡翠遞了食盒過來,周婷開了蓋兒,擺了湯到桌上:「你先嘗一口這個,我吩咐他們燒了水過來,洗個熱水澡也好解乏。」
胤禛實也累了幾日,那湯是拿參切了片煨出來的,又是野又是參的,確是補,他才看一眼,周婷就知他心意,笑道:「這湯熬足了時辰的,我知道你不慣喝這些,只拿參須,並不多擱參片的。」
胤禛喝了一小碗湯,又嘗了兩個小餃兒,擱了碗就住白糖糕的爪子,看他在地上走了幾步路,又聽弘昭二妞兩個嘀嘀咕咕說了會子話,一扭頭就見胖小子著爪子打起瞌睡來,口水蹭胤禛襟上頭,了一片,這下不洗也要洗了。
太監抬了水來,周婷把幾個孩子給嬤嬤帶回去,自己了首飾到室去,胤禛已經除了袍子,熱水裡頭泡了解乏的草藥,氳開一屋子的水氣。
周婷一面解了前的盤扣,一面把裡頭的裳起來,胤禛正心,一呶兒:「快躺進去,我給你按一按。」
兩人一個在浴盆裡一個在浴盆外,周婷心裡是不樂意胤禛離得這樣遠的,現代的那些夫妻,關係再好若不久也要淡下來,何況這是在古代呢,怕就怕男人以公事的藉口疏遠了你,你還挑不出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