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也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還是淡淡的,“早該如此。須知萬消長,自有定數,世家之興,原在於德與才,若如都督這般,不論賢愚,將西州上下職都留與他們,不論對錯,凡事都先想著他們,這才養出了一幫不思進取、唯利是圖的小人,若不破了這例,於西州固然不利,於這些高門大姓則爲害更多。破而後立,唯有如此,他們或許還能再興之日。”
鞠崇裕的聲音冰冷,“他們是興是衰,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只消讓他們記住,負我鞠崇裕者,我必加倍還之!”
裴行儉搖頭一笑,沒有做聲,鞠崇裕的目卻突然一凝,角出了一冷笑,“蘇子玉果然來了!”
裴行儉轉頭一看,只見蘇南瑾正不不慢的從校場外走了過來,上穿著一件深碧的長袍,腰間束著青玉躇踱帶,與平日的戎裝模樣甚是不同,卻是意氣風發,滿臉笑容,看見裴行儉與鞠崇裕,遠遠的便抱了抱手,“守約,玉郎,兩位好生勤勉!”
鞠崇裕的長隨剛剛著氣拿了一個酒杯過來,看著這架勢,了頭,“1卜的再去拿一個酒杯。”說完撤又跑了。
蘇南瑾已笑的走到了兩人跟前,目往案幾上一瞟,角咧得更開,“原來兩位不但勤勉,還有這般興致,卻不知今日這糧收得如何?”
裴行儉微笑道,“與料想的差不太多,大約總能收上三五千石。”
蘇南瑾臉上出了誇張的詫異之,“喔,那西州的十三萬石糧草便如此收齊了。”
裴行儉面不改的點頭,“自是齊了,只怕還會多出不,聽聞今日市坊裡頗有幾糧鋪關門,糧價應聲而漲,這幾千石糧米真真是及時雨,正好拿來平抑糧價。”
蘇南瑾有些愕然,萬萬料不到裴行儉會這樣當面胡扯,一時卻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乾笑了兩聲,“守約果然是守約,不知一個月後,西州可否如期發出軍糧?”
裴行儉的語氣依然篤定無比,“子玉放心,絕不會耽誤大都護之事。”
蘇南瑾心裡不由冷哼一聲,卻也知道此事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口不由微微有些發悶。嗯了想又笑道,“南瑾此來,是爲了知會兩位一聲,南瑾在坊剛剛購得了一院落,下月初六,便會到張家下函,兩位若是有暇,還臨。”
鞠崇裕興趣的挑起了眉頭,“喔,那倒是要恭喜子玉兄了!只是……張氏,不知是哪一位張家娘子?”
蘇南瑾了眉間的得,“是張參軍的堂妹。”
鞠崇裕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莫不是那位西州第一人?蘇兄當真是豔福不淺,這位張娘子生得絕不說,那一手好琴,一手好茶,一手好字,滿西州再沒有第二個子能比,做的簫笛也極好,我手頭那兩支至今都還不曾有一裂,說到舉止談吐,更是得,莫說西州,只怕長安貴比得上的也不多……”
蘇南瑾先頭還含笑聽著,越聽那笑容便越有些掛不住,好容易等鞠崇裕停了,才幹笑了兩聲,“你們西州城,高門之間來往倒是切。”
鞠崇裕一本正經的搖頭,“非也!這位張娘子名聲雖大,尋常人是輕易見不到的,也就是我和守約運道好些,有幸喝過的煎的好茶,吹過做的簫笛,次數卻是屈指可數,哪裡及得上子玉兄的福氣!
守約,你說是也不是?”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看我這記,我怎麼忘了,這位張娘子不還認了守約做義兄的麼?守約,恭喜恭喜,子玉竟是了你的妹婿了!”
裴行儉笑了笑沒做聲,蘇子玉的臉徹底的黑了下來,勉強笑了一聲,“原來我與守約還有這等緣分,倒是巧了,你們先忙,我也該回營了,告辭。”抱了抱手,轉便走,步子比來時快了何止一倍!
鞠崇裕著蘇南瑾的背影,挑著眉頭笑了起來,裴行儉輕輕搖頭,“玉郎,你此番行徑,非君子所爲。”
鞠崇裕滿不在芋的“哼”了一聲,“君子?從今往後,我鞠崇裕若再做一回君子,便讓我變個石,一世馱碑!”他冷笑著轉頭看向裴行儉,“只是你裴守約今日在此可敢說一句,你當初認了這個妹子,不是爲了往蘇子玉心頭埋刺?敢做不敢說,你也不過是個僞君子罷了!”
裴行儉咳了一聲,恍若不聞的低頭理了理襟,“玉郎,我倒是想起一件要的事,不知你家的部曲僕從裡,於弓馬的有多人?”
鞠崇裕臉頓時一斂,“你問這個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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