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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 第44章 實誠的縣令

谷師爺近來一直在擔心。他與張前輩打賭,十兩銀子在尋常百姓家算是一筆鉅款,對谷師爺來說,卻不算太痛。他比較關心的是賭局的結果。這位東翁如果能被調-教好了,他自然是留下來最劃算。打心眼兒裡,他是希不要再有波折的。可是理智告訴他,懸!

待見到知縣老爺,谷師爺的擔心就更嚴重了。上一次見他的時候,雖然不大討人喜歡,看起來還是個健康的人,現在倒像是被誰打斷了、養傷又沒養好了一般。谷師爺是萬萬想不到縣太爺被老婆給揍了的,猜不到原因,就只有歸因於“這個知縣不可靠”了。

谷師爺皺著眉,向張前輩使了一個眼:這就是您老說的果?

張前輩回了一個稍安毋躁的眼:看下去。

谷師爺心道,若是再沒什麼起,我就不幹了,趁早尋一個有前程的兒去。員與師爺也是一員升遷了,能帶著師爺更進一步。做知縣的師爺與做知府的師爺,份地位也是不一樣的。前朝有位師爺,有本事而無考運,選對了東家,那東家正是前朝賢臣,平叛有功。師爺也隨著大大的有名,凱旋之後經東翁表奏,得了個同進士的出哩。谷師爺不求那麼風,至求個財路通達、擴一擴人脈。現在這個不可靠的……還是算了吧。

“不可靠”的知縣並不知道新聘的師爺正想著走人,還認真地拖著傷殘之軀出席春耕的儀式。盤算著儀式之後,將師爺們召集起來,商議著境事宜呢。卻是賀敬文這些日子思來想去,發現自己對庶務真是一竅不通,想支使人都不知道要支使別人幹什麼去——故而有此一會。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耕的儀式是極熱鬧隆重的,承載了民人等對收的期。作爲知縣,賀敬文須得率衆跟在紙紮的牛、犁後面,一路熱熱鬧鬧地繞城一週,至城隍廟前拜禱。再往專門演示耕種的田地裡去,扶著犁跟在春牛後頭走兩步,表示春耕開始了。次後再回到縣衙,對著早經備好的泥牛,打下敲碎它的第一鞭。等衆人一齊手,將泥牛擊碎,圍觀的農夫一擁而上,搶去大小不等的泥牛碎片之後,再焚了紙牛,這儀式纔算完。

若是會做人的知縣,會將下屬們召集起來吃一次酒。對此,許多人都不報希,只求他快一點放人,自己好回家吃飯。谷師爺也是這般想的。萬萬沒想到,知縣大人又一次讓他們失了。賀敬文一正冠,清清嗓子:“這些日子,本縣抱恙,縣諸事,有勞諸位了。本縣現今痊癒,正藉此機會,略置薄酒,遍邀賓客,聊表謝意。”

跟你吃飯都怕肚子疼啊!衆人牙疼地哼唧著,表示了贊同。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雖一袍襯得這新知縣一張小白臉兒格外俊俏,可這活似被人暴打一頓的樣子,況真說不上是好。

唯谷師爺滿眼詫異,悄悄問張前輩:“東翁頗曉事理了啊,這是怎麼辦到的?”

張前輩含笑不答,反問道:“我那十兩,不用付給你了吧?”

谷師爺道:“晚間略備薄酒,還請往寒舍一敘。”

張前輩微笑著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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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新年衙沒有擺酒,賀敬文也不曾出來招待屬下,這一回的酒就擺得頗爲盛。賀家頗爲殷實,在京中活時花去一筆巨資,到了寧鄉還剩下不。這頭一回的宴席,就要辦得面些兒。

原本不甚樂意的縣丞、教諭等人,見這席面盛,也先將不滿熄了幾分。彼此使了一個眼,教諭悄聲道:“看起來這位上峰,倒是有幾分底蘊。府臺怕是要失算。”

這幾人因長到任不久即臥病不見人,心裡沒底,而汪知府久在此地爲,便趁著過年,齊往汪知府那裡拜年。順便討些主意,探探口風。汪知府對賀敬文正在不滿,表便有些怪異。縣丞還有幾分猶豫,教諭已經明瞭,那位棒槌知縣怕是得罪了上。再瞧汪知府邊那一位刑名師爺的神也頗有深意,教諭便遞了一眼與師爺,待退出去之後,奉一份年禮,套幾句-

這師爺也十分爽快,將賀敬文如何迂腐可厭,如何在州府跌跤摔傷,一一說了。末了意味深長地道:“府臺近來有些不快,並不是對你們。”教諭迂迴地道:“許是我們這位新知縣天真爛漫,家裡將他養得太好了,並非故意。”

師爺笑著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府臺正在打聽呢。”

兩人聽了師爺的話,也明白了,若是這賀知縣沒有背景,那就等著被汪知府坑死吧。

這湘州府的地界,算是汪知府的地盤了,裡許多事,都要他來牽頭。本朝開國至今已歷百年,俸祿還是國初時定的,彼時高祖固沒有刻薄百,百多年下來,承平盛世,錢越發不值錢了。這做兒的人,尤其是地方兒,還要往京中送孝敬,還要養這一大羣的幕僚等。若是沒有家中補,就得另尋門路撈點外快。此事大家心照不宣,漸定製。所有踢斛淋尖、加收火耗、題字潤筆等,皆是尋常手段。而汪知府不愧是兩榜出,於此三者之外,又想出許多求財的法門,在湘州全境施行。寧鄉縣在全國算不上是個上等縣,在湘州府裡,卻是個比較的地方。要撈錢,了不它。這種位置上放上這麼一個人,汪知府怕是不會甘心。

兩人聽了師爺出來的消息,相約不再提及此事,且看汪知府下一步要怎麼做。兩人也不是笨人,並不想上趕著爲汪知府去試探賀知縣。萬一賀知縣真有背景,先倒黴的還是他們。

今日一見,至這賀知縣家底子厚,遇著事兒上下打點也方便,不是那麼輕易會倒的——還是再看看吧。

彭縣丞小聲對教諭道:“這麼說,這位大人是在府臺那裡扭傷了腰,不好意思說,這才僞稱‘水土不服’的?也是呆。”

教諭皺眉道:“傷個腰,要養這許久?至今還一拐一拐的,像沒養好的樣子。有古怪!他正在壯年,有什麼傷病也好得快,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彭縣丞有點猥瑣地笑道:“壯年哦~沒有不傷腰的。”

教諭也一掃深思的模樣,吃吃地笑了起來。兩個老男人湊到一塊兒笑了一陣兒,一齊擡頭看那歪在主座上的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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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敬文在主座坐定,舒服得幾乎要-起來,他扭傷的腰是早就好了,可別的傷還沒好呢,又忙碌了這一上午,骨頭都要散架了。直覺得能坐下來喝一口熱茶,已是三十餘年來最幸福的事了。

坐正之後,賀敬文理一理袍,正一正帽,腰,待要說什麼,忽然角。直起來的腰一塌,將手到桌子底下,——這死婆娘下手忒狠!我當初怎麼就會覺得樸實能幹,會是一賢妻呢?哪家賢妻會囚丈夫,不許丈夫上疏?

【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將角軸誥命甩臉上!】賀敬文惡狠狠地想。

他是怕了這個媳婦兒了。那個婆娘能殺人啊!不對,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賀敬文打不過。雖則老安人也不贊他衝,卻無法將他如何,縱然下令了,自從他中了秀才,也沒有一個僕役敢於將他關到房裡不放出來。韓燕娘則不同,沒有僕人手,可以自己手。

一個是全家頂棟柱的老爺,一個是手刃數賊的兇太太,聽哪一個的是啊?更有老安人從中默許,僕人哪怕聽到了呼救聲,也都抱著手只當沒聽到。反正太太不會弄死老爺,老爺既無命之憂,大家大可不必擔心。

賀敬文因此吃了許多皮之苦,老實說,被打得有些怕了。然而夫綱不可不振,威武亦不能屈。這個呆子渾上下,就剩這麼點子優點——風骨。死扛著就是不肯答應韓燕娘“別闖禍”,反倒振振有詞,說自己這是上報君王、下安黎庶,指責韓燕娘婦道人家,空有蠻力卻恃勇行兇。

哪裡知道,韓燕娘厲害的不止是拳腳力氣,還有皮子。韓燕孃的一張,是在無數市井廝罵裡練出來的,現在沉默寡言,只因戰無敵手。不但通市井語言,還跟著做秀才的爹讀過幾年書,腦子比賀敬文靈多了。直了文人最脆弱的心、最深切的:“一實事不肯去做,只知道舞文弄墨,與訟有甚區別?他貪錢?你貪名!比他更壞!你要真是個好人,那就做出些實事來,大家看看,你是真的有本事,再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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