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一一記下。
瑤芳又說:“還請先生提醒家父家母,預備些個盤纏,好送李千戶。汪知府不會放過他的,他們是宿敵。狗咬狗,滿,可李千戶幫過我們的大忙,不能他淨上路。好歹幫襯些。至於其他人,就不用管了。武備不可鬆馳,沒有一個皇帝會不留意這個的,千戶所要來新千戶了,大約……也是在明年,可得預備好了見面禮。家裡,怕是不寬裕吶!”
張先生終於聽到一樣他想到的了,點頭道:“這個我已經說與太太了。東翁也是寬厚,踢斛淋尖也只輕,虧得家底子厚,不然早賠乾淨了。”
瑤芳躬退後了半後,一施禮:“先生恕罪,是我輕狂了。”
張先生嘆道:“我盼著小娘子多撐起些事兒來呢,咱們更難的事,還在後頭呢。”
瑤芳這回卻沒有隨他一道嘆氣,一揚眉對張先生道:“先生何必憂愁?若我估計得沒錯,家父怕要做湘州知府了。咱們能做的事,就要多得多。”
張先生到這氣勢的染,也笑道:“到時候,我又要東翁的大印,給小娘子印裳了。”
師生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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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之事,果如瑤芳所料,不數日,便有正式的邸報發下來,舉國皆知汪知府被參。汪知府被停職查辦,由藍同知暫管湘州府的事務。
藍同知與李千戶早有協議,兩人打得火熱,李千戶也就將賀棒槌拋到了腦後——跟棒槌說話太費力,正常人誰也不去找那個罪。兩人手裡都有些汪知府的罪證,商議著如何不著痕跡地遞給來辦案的錦衛,又互相慶賀。藍同知賀李千戶拔了眼中釘,李千戶賀藍同知暫管了湘州府,管得好時,這個“暫管”就要變升任。
兩人正在得意間,楚王死!急匆匆往腰間紮了孝帶,給楚王弔孝去。彼時錦衛才至湘州府,正要拿人,遇上了楚王的喪事兒。只得將此事放下,八百里加急往京中請示:許多涉案員還要弔唁,抓是不抓?
不數日京中來了旨意:不要這些髒兒污了叔王的靈堂!
於是便能見楚王府的靈堂前,不多時就被拖走一個還在弔唁的兒,端的是人心惶惶。
此時賀瑤芳才過完七歲生日不久,說的日期事件又應驗了一樁,張先生的面日益凝重了起來。這回卻到學生勸先生:“愁也沒用,不如早做準備。幫彭縣丞將事兒平了,場上的事,家父還要他做臂膀。”
張先生有了事忙,暫緩了愁緒,直到元和三年過去,元和四年二月,此事纔算查了個水落石出。大計,也開始了。大計乃是各地員流赴京,今年因有此事,便安排得湖廣員先到吏部勘核。賀敬文在全家期盼(擔憂)的目下由張老先生陪著上京去了。
家中人擔心不已,唯瑤芳能吃能睡,每天還要打幾趟拳,閒下來開始看《會典》,悉典章制度。直到四月裡消息傳來:賀敬文就地升了湘州的知府——錦衛查的賬本兒裡,獨沒有他的名字,陛見時,皇帝見他“憨直可”還賜銀五百兩。那位藍同知因拿過汪知府的分紅,卻是貶到外地做知縣去了。
瑤芳聽了消息,在全家的歡呼裡,心道:傻人有傻福吶!太蠢了,有壞事兒都不帶上他,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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