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正清得到消息,楚王府已經被他兒子拿下了,楚王沒死,卻不能出房門。姜正清聽兒子說一句:“蠶室不好開。”哆嗦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死了個未婚妻而已啊,你就把楚王給閹了!姜正清眼前一黑,這要怎麼跟朝廷代啊?
姜長煬還有心笑著安他:“他年紀不大,只要護持得好,多半死不了。楚王是藩王,哪怕反了,就這麼死在咱們的地盤上也是不好。不管皇上是要他生還是要他死,他現在還不能死。唉,真是的。不過爹放心,他現在出不了什麼夭蛾子了。”
姜正清有點怕這個長子了,還想說什麼,姜長煬道:“了了一樁心事啦,我去看岳父去。”
姜正清心想,兒子心繫彭家兒,興許跟彭知縣在一起,能變得正常一點?點點頭:“殿下這裡,我來看著吧。”
姜長煬擺擺手:“您隨意。別擔心,他姓姜,難道我們不姓姜?”命人將王府太監、宮皆收監。留個桿兒的楚王關屋裡,給姜正清看著了。姜正清唯恐楚王被他折磨死了,後來才發現,姜長煬與彭知縣呆得久了,倒像是忘了楚王似的,不由心下大定。可楚王被去勢,心如死灰,要尋死。他又急急忙忙,命人晝夜不休,看著不楚王死。爲兒子收拾爛攤子,簡直碎了心。
姜長煬還算有良心,見父親急惶不安,親自去見了楚王,附耳說了一句話:“你要死了,我把你祼-掛旗桿子上,放心,你頭上的九旒冕我給你留著。”
楚王連死都不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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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正清萬沒想到,養了近二十年的兒子,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傢伙。就像萬沒想到楚王會造反一樣。偏偏這樣的事算“家醜”,不能跟新戰友賀敬文講,也不能跟老婆說,怕把簡氏嚇著了。只能寄希於親家。爲此,他空找到了彭知縣,千萬拜託他開導開導兒子。
彭知縣的胃裡像被塞了八百個苦瓜,自打姜長煬回來了,他就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對婿,他還有點理直氣壯,好歹沒讓閨被糟蹋了不是?等叛平定了,妻都能得表彰啊。可姜長煬背後那個高壯的背影,就了他的噩夢了。偏偏婿上門不忘帶著這丫環!
彭知縣頗不自在,覺得那隻貓的眼睛後面彷彿有兩團鬼火。再看小巧,更疑心會做出於己不利的事來。想要連人帶貓討了過來,姜長煬偏不答應:“我日夜思念阿敏,這貓是養的,總要給我個念想吧。您有舅兄承歡膝下,何惜一貓?”
彭知縣每每看著姜長煬面容憔悴卻對他微笑著說要把楚王如何如何,將叛軍斬盡殺絕,再看那個抱著貓、兩眼恐懼地著他的“啞”,他就只能安自己:小巧不識字,又啞了,不可能告訴婿真相。
事似乎也是這樣的,姜長煬待他如父。還說他年紀大了,不要上城牆這麼艱苦,不如請舅兄彭海代勞,陪他一同去。彭海本有功名,若守城有功,論功行賞,皇帝會賞其個進士出也說不定。“岳父非進士出,前程有限,功勞放到彭兄上,卻是前程無量的。”
彭知縣初時沒有想到此節,此時聽婿一說,也是恍然,自己好不算好,要子孫興旺、五子登科,那纔算是對得起祖宗。彭海讀書上的天份並不比他強,科舉正途難如登天,還真不如……
彭知縣拍板同意了:“我這兒子就給賢婿了。”
然後他就聽到了兒子看到北岸叛軍,義憤填膺揮舞著雙臂喊話,卻失足跌落城牆折頸而死的消息。彭知縣的天,塌了一半兒。
彭海的是姜長煬親自給送來的,彭知縣顧不上看兒子,先要揪著婿的襟口問罪。姜長煬單手攥住他的領口,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他都告訴我了,阿敏……是怎麼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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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知縣滿腔質問被活掐在了嗓子眼兒,聲音嘶啞:“是楚逆。”
“所以,我把他去勢了,真可憐,絕後了呢。”姜長煬看著彭知縣驚恐的眼神,心裡涌起一快-,就著攥彭知縣領的姿勢,將他一甩,彭知縣眼前一片紅,暈了過去。待他醒來,卻發現自己被了,因爲全湘州府都知道待他如父的好婿說:“岳父傷心得瘋了,竟然想撞牆自裁,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的。”
簡氏知道了,還想來探,卻被姜長煬攔住了:“他沒了兒子,正傷心,娘……別去刺激了他。”
簡氏不知怎地,就想起次子來了,落淚道:“也不知道你弟弟怎麼樣了?”
姜長煬攬著母親的肩頭,輕聲安:“父母一片苦心,要爲子求一條生路,蒼天總不會一瞎到底的。賀家二孃是個沉穩的姑娘,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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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二孃自然是沒事的,不但沒事,還極好運地遇到了奉祖母往湘州去的兄長一行。姜長煬他弟就沒那麼好運了,見面寒暄,先說彼此遭遇,然後就是賀章拎著姜長煥的領子揪到自己房裡胖揍。
事還要從頭說起。
自從與姜家老大別過,瑤芳與姜長煥開誠佈公地談過,無論姜長煥心裡是怎麼想的,行上卻十分聽話。一行人晝夜不停,逃出了本省之境,也不敢多作停留,又多過了兩水驛,船上柴米用盡,方擇了一水驛投宿。曹忠還罷了,兩個媽媽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管媽媽還要著賀平章,賀平章雖然省心,卻也從沒吃過這等苦頭,管媽媽的水漸漸不足,賀平章的三餐裡,米糊佔了很大一部分,整整瘦了一圈。
瑤芳也知道必得修整,再這樣下去沒到京城,人先垮了。
這水驛略有些殘破,想是因爲洪水過境,雖未廢了水驛,卻也將一些建築損壞了。好在房舍靠後的房舍不曾淹水,還好住人,補給也算富。一行人暫時上了岸,腳下打著晃,彷彿還在風浪裡。
瑤芳帶著文牒路引等,驗覈了公文,了兩桌酒菜,請驛丞安排了房舍。各洗漱畢,命青竹取了銀錢,向驛丞買些食水、裳,這才舉箸。
衆人累得話都不想說了,僕人一桌,風捲殘雲,須臾食畢,青竹等人忙去給瑤芳收拾臥房。今天是再不想睡船上了,忒擁。江上氣大,柴炭不夠使的,沒不出來烘被褥。不過幾日功夫,被子就像鐵一樣的冷。綠萼對青竹道:“可得多買柴炭放在船上,越往北越冷。”
瑤芳與姜長煥這一桌,落箸也不慢,只是吃相略文雅些罷了。瑤芳對姜長煥道:“連日都吃得寡淡,這一餐就不要吃得太快,你的脾胃必不如僕役們強健的,暴飲暴食,仔細傷胃。”
姜長煥心頭一陣暖流擡頭衝瑤芳一笑,放慢了速度,又悄悄挾了塊排骨放到瑤芳碗裡。筷子一,繼續撈著大煮乾往裡塞。瑤芳細細一看,這小子經這幾天,也瘦了,倒顯得神了些。微微一笑,低頭喝了一勺子羊湯。心裡盤算一下,下面是要就地散發楚王已反的消息,還是再走幾站地,楚王的人徹底追不上了再報急呢?
忽然聽到耳的聲音,綠萼一臉驚喜地跑了進來:“二姐兒、二姐兒!咱們家的船!”
瑤芳放下勺子,皺眉道:“船怎麼了?”綠萼的表是驚喜,那就不是船出事兒了。
綠萼笑道:“咱家大哥兒和老太太來了!”
【你娘!楚王反了啊,他們往這窩子裡湊的什麼?】
姜長煥已經放下筷子,拿手巾一,起問道:“在哪裡?我去迎一迎。”
瑤芳哪裡還坐得住?亦起相迎。兩人並肩往大門口去,正遇到賀章扶著羅老太太下船,一看到他們倆,賀章訝然道:“你們怎麼來了?爹孃呢?怎麼跟二郎同行的?這……”
瑤芳看羅老太太面不大好,很有點焦慮的樣子,再看賀章,腰間還束著一條白布,心頭咯噔一聲。先給老太太問安,也問賀章:“哥,你們怎麼來了?哥你怎麼是這麼個打扮?怎地沒接到你們要來的書信?這……”
兄妹倆面面相覷,一齊道:“進去再說。”
賀章對妹妹使一眼,瑤芳上來扶著祖母:“阿婆,我們先到了一步,我那屋子已經收拾出來了,您先到我那裡洗把臉將就一下,再他們給您收拾上房出來,我這裡吩咐飯菜。等您出來了,咱們再仔細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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