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太太止住了腳步，抓著的胳膊，問道：“不急，你答我一句——你爹孃可還好？”

瑤芳不聲地道：“他們很好。”就算不好，也不能這會兒說出來把老太太嚇出個三長兩短，就算親爹真死了，也得爬出來自己啊。

羅老太太盯著孫兒的臉，不想這孫兒在專說謊話的地方混了幾十年，一點破綻都沒看出來。老太太點點頭：“那就好。”宋婆子替了賀章來扶，瑤芳趁機說去給哥哥安排住，還順便踩了想表現、把房子讓給“大舅哥”的姜長煥一腳，他閉。

賀章眉心一跳，微笑道：“來，我一邊洗臉，你一邊說。二郎這是才吃完？去歇息吧，明天我尋你說話，可好？有些事，我怕這丫頭說不明白。”

姜長煥很想在想表明自己的妹夫份，敵不過兄妹兩個一模一樣的狐貍笑，角，耷拉著腦袋回房去了。

驛丞也有眼，老太太兒子是四品知府，老人家理所當然的是位誥命，驛丞殷勤地收拾出了一間頂好的上房，又給賀章安排了鄰的屋子。老太太現在瑤芳的房裡，方便兄妹倆說話。

比起瑤芳一行人初到時的狼狽，賀章只是疲累，洗了臉，泡著腳，就問妹妹：“你們怎麼來了？”

瑤芳雙手將他按住了：“楚王反了。”

賀章嘩啦站了起來，腳盆都踢了：“什麼？！”

瑤芳又喚人去打了新水來，賀章表面上已經冷靜了下來，聽妹妹擇要說了楚王反，逃命，姜家長公子報信不，就從逃命又轉了報信。忙問：“平章在哪裡？”

“管媽媽吃完飯抱去餵了。”

“爹孃呢？”

“姜千戶報信及時，暫時無礙。拖久了就不行了，哥，拿這個說服阿婆，咱們一同上京。明兒就走，你，路上寫份摺子，你和姜家二郎聯名。”

賀章肚裡已經有了計較：“應該的，咱們欠姜家一份人，幾條人命。”

瑤芳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真有什麼不測，也要看顧他一些。”至於婚約之事，不想一天拋出這麼多麻煩給哥哥，況且，已經與姜長煥談過，此事可暫時緩。

賀章道：“今晚先不要跟阿婆說，歇息一晚，明天再說。”

瑤芳苦笑道：“只我們來了，爹孃不見蹤影，怎會不起疑？”

賀章不以爲意地道：“我就說你們累了，都睡了，爹孃沒事兒，不會再多問的。”

瑤芳狐疑地看著他：“哥，你這樣子不對啊，阿婆雖然近來不管事兒了，卻不是好糊弄的人，怎麼你說什麼就信？還有，你這是帶著孝呢吧？怎麼回事兒？”

賀章神複雜地看了妹妹一眼：“說了你別嚇著。”

“我一路逃亡，浮見過不知道多了。阿敏的慘事也聽下去了，還有什麼呢？”

賀章角泛起一苦笑：“母子連心吧，打從半月前，阿婆就夙夜驚醒，說是夢見爹渾是。開始以爲是太擔心了，奉去燒香。結果還是做夢，委實按捺不住，必要西進。我秋闈尚早，便奉阿婆往湘州去。至於這個，”他撥了一下腰間的白布，“是舅舅。”

瑤芳心說，他還沒死呢？口裡卻說：“不是說表兄？”

“表兄去後，他就酗酒，田產房舍都沒了，僕人也賣了。舅母被他酒後打得不了，投了井，他就只好在冷鋪裡棲。我既回鄉遇著了，不得要奉養舅舅。”放在外面讓他丟人現眼麼？無賴子勾搭上了，說不定還要訛錢。不如勾來養活，將外面的酒債替他還了，還親自到酒肆裡將喝得爛醉的人接回去兩次。

鬧得滿城都知道他這個外甥人品極佳。然後就將舅舅接到府裡去養著，沒錯，關小黑屋裡當豬養著，旁人見不到。養得白白胖胖的，倆月後，放出來。誰能說外甥不孝順？

養得有點人樣了，再放出來，他要喝酒，隨他喝，喝死拉倒。賀章還給他安排後事。羅老太太心裡有數，知道孫子能做家裡頂樑柱，比兒子強百倍，卻又懼他手段。孫子說的話，都會聽的，鬧著要見兒子，也未嘗沒有躲孫子的意思——賀章心知肚明。

家鄉無不知道李章當初強要妹子嫁妝，現在見外甥這般仁義，搶著要他做婿的人能繞城一週。賀章奉祖母西行，也是爲了躲這些想做他岳父的人。

這些，就不用跟妹子說了。免得嚇著。

兄妹敘話畢，賀章將祖母接到上房，說妹子一行人旅途勞累，他已經問過話了，父母無恙，請祖母放心，明天一早，讓妹子來說明況。老太太也不好多問，只得用飯休息。

賀章第二天一早，就想接了妹子，等祖母吃完了早飯，好好跟說。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外面站著個瘦了一圈的同學。賀章只得先應付姜長煥，請他說話。

姜長煥是來求名份的，媳婦兒有不認他的意思，只好求救於對自己印象還不錯的同學大舅哥。表明了來意，他也知道啃人一口不大對，可瑤芳也不是啞，搞不好已經跟賀章說了，他也就選擇了坦白。

哪知賀章本不知道這回事兒！一聽妹子被拱了，賀章的臉這回是真的綠了！md！你啃我妹子一口，我妹子已經吃虧了，你還想接著啃吶？！賀章果斷地揚起了拳頭，連揍邊罵：“就算結了婚，還能離呢！你道啃一口就能叼了我妹子去？！你當我傻啊？！”

姜二胖，被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