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升的朝霞裡、輕的晨風中,遊方練了一套拳,規規矩矩的形意十二像,毫不花哨架子紮紮實實,就像他從小習練的那般,在公園裡晨練的人當中也毫不顯眼。練拳完畢收束神氣,遊方背手踱步離開了荷花池,打了輛車前去參觀鐵獅子。
再見鐵獅子,滄桑依舊、千年雄渾氣息依然。遙想當年鐵獅子落之時,面朝滄海以饋涌,如今海岸伐已退至百里之外,鐵獅子被四面高牆圍起,殘缺不全的軀卻依然屹立,鑿方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劉黎,不暗自嘆息一聲。
嘆畢展開神念,靈臺一片清明,彷彿聽見一聲千年巨吼,當年曾饋住他的鹹之氣瀰漫靈臺,遊方卻是面帶微笑,向著鐵獅子謙恭點首,像是打招呼又像是在鞠躬。此刻的遊方已不是當初那個混小子,但他有意做了同樣的事,激引了威之勢如千鈞在肩,心境卻明澈安然,片刻之後方纔收攝神念。
這一剎那,附近的所有遊人彷彿都聽見了一聲獅吼,恍惚間以爲是錯覺,彼此愕然而視。而遊右手託一枚小巧的鐵獅子正在凝視,這枚法終於煉化純,或者說遊方本人終於將這滄桑渾厚的氣質完全攜襟,爲了立可運轉的靈樞。
次日天遊方離開滄洲來到了濟南,一路上暗秦漁不語,當年正是因爲這柄劍,劉黎才能在不知不覺中一路追尋,而今日遊方又是爲了這柄劍踏上昨日之旅,找尋的卻是那不可見的劍靈。待到秦漁重回之日,便是他出師之時,將要正式繼承那一代地師的鉢了。
他曾經覺得很渺茫,也曾經很忐忑,但是事到眼前時反倒完全坦然了,甚至不再刻意去想。
當代風門各派高人中,向笑禮、向影華、千杯道人、皓東真人等乇經確知他的份,而張璽、包曼等人早就到了,只是劉黎沒有聲明,遊方也從未公開承認而已。劉黎之赫赫威名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近年未他現殺了唐朝和並且託皓東真人將量天尺帶到杭州暫借給梅蘭德,除此之外並無更多的做爲。
對於當代江湖大多數人來說,劉黎只是個傳說,而梅蘭德卻是實實在在??!
甚至有??人在私下議論,認爲下一代地氣宗師的就必然或者已經超越了當代地師。劉黎在未繼承地師鉢之前,一直是行遊修煉並未有太多功業可言,像遊方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他的聲及修爲也比不上今日的梅蘭德。
劉黎是在世中繼承的地氣宗師鉢,當??時有山河破碎天下興亡之憂,江湖一片像,風門各派傳承又經歷了一個匿而相對衰??落的時期,到近年世事又急劇變遷,百年變化之劇烈繁複前所未遇。新一代人面臨的各種局面也是前所未遇的,有很多新的衝突都有時代和歷史的特點,與以往的千年中所發生的況都不同。
而“梅蘭德”自出道以來,行遊天下踏遍江湖,小小年紀不僅八面玲瓏而且手段高超,平定了江各派發的兇險衝突,或清理患、或化解外憂。他並沒有監察天下風門的份,也從不以此爲口號,卻恩威並重讓各派心服口服,如今之聲已無人能及,就算換劉黎來,恐怕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
這些江湖私議,遊方自沒有親耳聽說,他也不以此自恃。但劉黎風聞之後可是一直在著樂,老頭不嘆天道無親亦無疏、不仁亦無不仁,老朽之前揀著了這樣一個寶貝,就應該是當今的地氣宗師啊,無非是尚未持量天尺傳心盤而已。假如換一個人,得傳心盤拿著量天尺,就能爲真正的地氣宗師嗎?
劉黎貓在柳州著樂,遊方還在故地重遊途中,離開滄州後到了濟南,玩賞大明湖,在小滄浪亭靈樞,並去了趵突泉與千佛山盤桓數日。覺妙難言,山還是山、水還是水、人還是人,卻不僅江山如畫,且中袖裡畫如江山,足下靈樞相隨,萬生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