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雨霧之中獨立著崔能兒悽楚的背影,先前收到了俞不滅和姜淵的傳訊,知曉他們會來。
在此等了數日了,丹鼎宗的山門始終閉合無人搭理,若是俞不滅親自來,說不定能行。
然而一回頭,就看到在躺椅上昏昏不醒的俞不滅,還有那個高談闊論的散修。
“淵兒,你這是做什麼?”
“師父靈脈損不敢背,只能擡過來。”姜淵聲音沙地開口。
那邊還在傳授跪地經驗的散修臉一白,看了看不遠的崔能兒,又看了看姜淵和俞不滅,擁有富創作經驗的他幾乎轉瞬間明白了這兩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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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子一片空白,也顧不上帶走躺椅了,腳下一便狼狽地逃竄離去。
然而他這一跑不打,了一個人扶著的躺椅瞬間往後一仰,上面躺著的俞不滅也劇烈地一晃,險些滾落在山道上。
“師父!”姜淵趕扶正俞不滅。
這一晃,卻讓先前昏迷的俞不滅又短暫地清醒過來。
他猛地咳嗽了幾聲,示意姜淵把自己從躺椅上扶起來。
崔能兒看著氣息虛浮的俞不滅,艱開口:“都是我的錯……”
俞不滅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倒沒多說什麼,而是轉而向丹鼎宗山門。
“丹鼎宗並非不救,他們只想讓我低頭。”俞不滅一字一句低聲道:“他們這是在想盡辦法折辱於我!”
姜淵心中一沉,果然和黑市的人說的一樣,禿大師格古怪喜歡侮辱看不慣的人!
他心中一沉,看向丹鼎宗那閉的山門大陣,面上閃過一掙扎,最後將頭一低,重重地跪倒在地。
還不等崔能兒開口,姜淵便沙啞道:“師孃,此時再不低頭是不行了。”
崔能兒咬著牙。
暗暗地看了看山腳下逐漸圍過來的修士們,心中卻比姜淵想得更多。
不滅峰的面跟命比起來不算什麼,若是此時跪倒,定能博得衆人同,說不定能讓丹鼎宗迫於大義,不得不出手相救。
忍著心的屈辱,默然跪倒在地上。
然而丹鼎宗的山門卻始終不曾開啓,淅瀝的雨越下越大,山下的修士也越聚越多。
俞不滅的手了,艱難地擡起,在脣角一。
冰冷的雨水之中,那些嘔出的紅鮮很快就失去了溫度,再沿著指濺落在淤泥之中,尋不到半點痕跡。
他能清楚地覺到自己的靈力在飛快地流逝,哪怕拼命地想要掌控它們,卻依然和指間的水一半流瀉而去。
在修爲築基期跌到煉氣期的那一刻,俞不滅擡頭仰著蒼茫的天空,眼中閃過晦暗的怨恨。
與此同時,那些因爲變得強大而遙遠到幾乎要化作塵埃消逝的記憶,也都伴隨著重歸於弱小無能的他而浮出來。
恍惚間,他記起自己曾是個落魄世家的年,父母雙亡,慘遭退婚,祖父也因此而被氣死。
他被那管家踩在腳下,也是這樣的雨天,對方把幾塊下等靈石砸在他臉上,傲慢地嘲弄著他。
踏修行之路後,有一羣修士仗著出世家,對他頤氣指使,張口閉口都他爲廢。
他也被一個元嬰期的老怪抓去做奴僕,每日都要忍侮辱和折磨……
俞不滅的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了許多。
後來這些人全部都死了,那管家和那些瞧不起他的世家修士,全都被他一劍斬死,那些自以爲高高在上就可以隨意折辱他的人,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
“修士低頭不難……”俞不滅的聲音很低,他目中閃現著複雜的緒。
“只要等下去……”
他低聲地看著雲佈的天,一字一句安自己——
“修士生如利劍,忍蟄伏於鞘,待亮劍之日,定可雪恥!”
今日丹鼎宗之恥,來日他定會還回去!
天頂忽而一聲響遏行雲的巨雷聲驚炸開,俞不滅的心口隨之一,又想起將自己劈得靈脈盡碎的天雷。
他死死咬著牙,抖著子朝前走了兩步。
最後毅然掀起袍角,直直地跪倒在地!
雨水帶著污泥把原本華貴的袍浸泡得髒污不堪,彷彿又把那個高高在上的劍神打落那個卑賤的年。
俞不滅低著頭,無人看見他眼中濃郁得快要凝爲實質的殺意。
而在他後,無數修士爲之譁然。
不滅劍神下跪了!
……
丹鼎宗山門。
那個瘦弱的背影坐在一棵老槐樹的樹梢上,慢悠悠地晃著腳。
樹下,馬長老驚詫不已:“俞不滅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這是著我們丹鼎宗出面啊!他要是死在我們丹鼎宗門口怕是麻煩了……”
馬長老有點頭痛,而俞悠垂眸看著那一幕,眼中卻依然無波無瀾。
笑了笑,語氣輕鬆:“他喜歡跪,就讓他繼續跪著唄。”
俞不滅在山門外的那些掙扎,那些忍辱負重,都是做給他自己和世人看的……
那很巧,也準備了一些東西想給俞不滅和世人看看。
至於現在,且讓他跪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