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悠現在的個子躥得高,和馬長老差不多了,加上每次去禿門醫館都會刻意藏本音,也難怪那些人會把和馬長老聯繫在一起。
馬長老意味深長地瞥了崔能兒一眼,突然怪氣地開口道:“真是可笑,五日前還站在丹鼎宗山門前以大義相,想要著丹鼎宗出俞悠,而現今卻好意思登門求丹修出手救人!人要臉樹要皮,我看你們不滅峰是不要臉皮!”
崔能兒萬萬沒想到馬長老會毫不留面地這般辱罵,臉上的表僵著,脣了,茫然不知所措。
樹上的各個散修們語速飛快地複述著馬長老這段話,各個表也都很古怪。
也不知道四境修士聽到了這段話會有何想法。
“別來我們丹鼎宗找什麼禿大師,老子說了我不是。”
馬長老態度冷淡地往後一步退回陣中,步履慵懶地朝著山門走去了。
後方的崔能兒心中一,想到奄奄一息的俞不滅,以及隨時可能會找上門的妖修,高聲道——
“世人都只禿大師是丹鼎宗修士,我聽人說您曾有言懸壺濟世救天下,我的道亦是這天下蒼生的一員,爲何蒼生可救,卻不能救他?”
匆匆地瞥了一眼後方越聚越多的散修,再次擡高聲音道:“而且若是不滅的傷能治好,我們東境便可多出一位渡劫境的大能,萬古之森之危也可解,此舉救下的豈是他一人?這是救下了整個東境的義舉啊!”
崔能兒的話擲地有聲,迴盪在整個丹鼎宗山門前,好似無形的巨石往馬長老的後背上。
不愧是主角。
悄無聲息靜立在不遠的俞悠聽著那一番話,心中只浮出了無限的荒謬和可笑。
一番話就穩站在了道德最高,便可調所有旁觀者的緒,這便是主。
若是換原作劇,想來此刻還該配有一位大能從天而降,讚許的這番言論,並親自替俞不滅接靈脈,順便打臉馬長老這個狂妄的反派吧。
可惜了,原劇早就被改掉了。
俞悠低頭無聲地笑了笑,衝著前方的馬長老揮揮手,示意他看傳訊符。
馬長老被這番話說得火冒三丈,正想要挽袖子怒罵的時候,他的傳訊符亮了亮。
片刻後,他皺著眉返回去,冷眼瞥著依然站在山門口的崔能兒,哼了一聲。
“禿大師的確是我宗長老,也的確能接靈脈,但是你打聽過來的時候,是不是忘了某件事?”
馬長老面向眼前那人,慣來嬉笑的臉上只有一片漠然和端肅。
他聲音如往日一般無差,卻又暗挾了元嬰巔峰境的靈力,仿若山門的古老鐘磬迴盪在羣山霧靄之間,聲聲皆清晰送山下衆修耳中——
“醫修非聖人,亦有原則,固亦有三不救。”
“借異傷人者,一不救!”
“忘恩負義者,二不救!”
“殺妻棄者,三不救!”
崔能兒在前兩句話時尚能保持鎮定,聽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瞳孔微微一。
然而馬長老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只是高深地留下俞悠代的三句話後,便淡然地一拂袍角,轉沒于山門了。
風吹過崔能兒的角,的手在袖中,握了又鬆。
腦中只回著那四個字,時而有些許銀的影子在眼前晃盪。
那位高高在上的妖族公主,那個生了條狼尾的孱弱半妖,那隻在雷劫之下冷冷注視著的銀狼……
後方細碎的議論聲似這夏日擾人的飛蚊一般嗡嗡縈耳中,纏得人幾乎不能呼吸。
“所以禿大師果然是丹鼎宗的某位長老?”
“這三條規矩我也曾耳聞,倒是前些年就立下了,只是不知不滅劍神犯了那條忌諱……”
“第一條不知有無,第三條自是不可能,畢竟崔前輩還站在這兒呢,倒是第二條……忘恩負義?”
“這倒極有可能,畢竟先前俞悠曾救過不雲華劍派不劍修,當年四境大會還救過他兒子,眼下卻非說人家是妖族應……”
最後這句話驚醒了崔能兒,虛浮的突然又掙扎著尋回了些許力氣。
對,禿大師這規矩是在俞不滅飛昇前便立下,肯定不是在針對他!
對方介意的一定只是俞悠的事!
崔能兒心中生出萬般懊悔,然而此刻深知不能離去,只能靜候在此地等著禿大師回心轉意。
畢竟名面上忘恩負義的是,而非俞不滅!
桐花郡多雨,不知何時又是一場潤細雨簌簌落下,崔能兒一不靜立在桐花郡山門前,影顯得弱而無助。
城中新修的各個傳送陣閃過無數道亮,卻是不修士都來了此地等待最後結果了。
桐花郡的酒樓乃至法寶店鋪中,持不同觀點修士們都低聲地議論著此事。
“丹鼎宗這乃大派的風骨和堅持,豈有被人欺上門還爲其療傷的?!我覺得丹鼎宗事極佳,待我閨長大些,我也讓去參加丹鼎宗的門考覈!”
“修士自有其底線,不該爲一人而破。”
“你們這話就不對了,出面污衊俞悠的是崔前輩,也不是俞前輩啊!同爲東境大宗,丹鼎宗見死不救,真是有負醫修之名!”
“其實崔前輩先前說的極對,若是不滅劍神的傷能好,萬古之森之難便可迎刃而解了!”
“……”
法寶店門外,一個年輕劍修攙著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聽到裡面的對話後表越發糾結。
那中年男人上的修爲不過築基初期,且面虛浮蒼白,似是了重傷,年輕那人倒是金丹期修士,偏又對中年男人態度無比恭順。
這奇怪的組合引得法寶店的人側目,中年男人別開臉,沙聲道:“走吧。”
姜淵攙著俞不滅一步一步朝著丹鼎宗走去。
他心中沉重無比,一位師孃雖未找到能接靈脈的醫修,卻也從靈藥谷帶回了一粒五品靈丹,師父吃下此丹後便甦醒過來,也大致知曉現在發生的事。
可惜此藥卻並不能治好俞不滅,若是不能尋人接回靈脈,沒了靈力淬,他只有死路一條!
唯一的生路還是在丹鼎宗的禿大師上!
然而姜淵也終於知曉自己師孃前些日子幹了些什麼事,他本想聯絡俞悠致歉求,結果拿出傳訊符纔想起一件事。
俞悠就沒跟不滅峰的人換過傳訊的神識烙印……甚至到今日姜淵才約記起,似乎從一開始便對不滅峰異常冷淡,甚至連陌路人都不如。
他也曾試圖聯絡俞長安,然而傳訊符那邊一直無人迴應,再尋張浣月他們,甚至是狂浪生,然而他們卻好似並不知曉禿大師到底是誰。
眼下,唯獨想辦法讓丹鼎宗鬆口了。
姜淵攙著俞不滅沿著桐花郡的青石板路,慢慢地走向城外的丹鼎宗方向。
然而俞不滅的形卻又搖晃了一下,竟是連站立都困難了。
姜淵看得一慌,著急之下連忙招呼邊上擺著個小攤賣話本的修士:“道友,過來搭把手!”
片刻之後,收了十塊靈石的話本攤老闆和姜淵一道將逐漸失去意識的俞不滅扶正坐在躺椅上,然後擡著躺椅慢悠悠地朝丹鼎宗山門口走去。
這散修沒認出這個半死不活的築基期修士就是大名鼎鼎的不滅劍神,他這一路上話賊多。
“道友啊,你們也是去找丹鼎宗的丹修看病嗎?我看你這長輩病的不輕,怕是不好治啊!”
“我在桐花郡賣了三十年話本,要說丹鼎宗這幾年可是風許多啊,先是那三位年輕天驕,再來就是禿大師!嗨,真給咱桐花郡長臉!”
“道友,你給我十塊靈石我不能讓你吃虧,我跟你講,現在不滅劍神的道還在苦等著讓禿大師出手呢,你要想排在前面,就記得一招——”
方纔一直忍怒不發的姜淵聽到這裡怒意全消,他焦急道:“哪一招?!”
這個本地散修言之鑿鑿道:“每年丹鼎宗山門前都有人跪著求醫,只要你跪得夠誠懇,裝得夠可憐,丹修保準會心出手的!”
姜淵一愣:“真……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而且我先前去過禿門醫館,就聽人說了,禿大師最見不得人下跪……”
好像當時打聽消息時,是聽人傳過這事兒?據說禿大師格孤僻傲慢,脾氣極差,遇到不順眼的傷者便會讓其跪上數日。
姜淵心思雜地擡著俞不滅,終於走到了丹鼎宗的山門前。
一代仙界丹師意外附身在一個豪門紈絝身上,成為一個插班生,以一身神奇仙術,混跡於美女叢中,在都市獨領風騷!
“誒,你聽說過天罰嗎?” “嗯?就是那個百年一次,動輒覆城的天災?” “是呀,聽說前段時間天罰又出現了。” “真的假的,這次恐怕又是生靈塗炭,城毀人亡吧。” “那可不一定,聽說這次有人從天罰中活下來了!” “從天罰中活下來?你莫不是在騙我。” “真的,......沒騙人。聽說活下來的人,是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文武雙全、拳打魔界、腳踢天界,男人見之膽寒,女人見之褪衣的好男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