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羅潭也連忙道:“不管怎麼樣得先試一試呀,上說了千百次有什麼用,倒不如自己做起來來的實用。”
茴香有些意外,覺得真是有些看不懂這位夫人,當初嫁到睿親王府來的時候墨羽軍的諸位部下也曾悄悄窺過,只覺得這位夫人子沉而穩,於是對主子就稍顯不夠熱,可說是無吧,卻又能爲主子冒著風險在這漆黑的樹林裡走上一夜。看著是個聰明人,理智的分析利弊,可是這會兒卻又天真的相信著可以改命的傳說,還用這麼笨的辦法。
茴香無法理解沈妙這些矛盾的舉,但其實也本沒想象的那麼複雜,人在特別的關頭,會無意識的暴出自己的真心,而在有些急的時候,指使人的不是理智和聰明,而是本能。
智慧在這一刻,抵不上迫切的心。
莫擎默默地跟在沈妙背後朝前走去,茴香幾個頓了頓,終於沒再說什麼,也繼續跟了上去。
……
頭莊發生的這些事,隴鄴城裡的人卻是不知道。諸位臣子曉得的只是睿親王在狩獵當日負了傷,可是究竟傷了什麼模樣卻無人知道,自然也是無人敢去問的。只是謝淵在隴鄴朝堂之中的地位十分微妙,有人一心盼著他死的,也有人家命都系在他上,心心念念祈禱著他不要出事的。
衆人心中再怎麼懷疑,奈何睿親王府就如銅牆鐵壁一般,一風聲都不,愣是不曉得其中況,任憑人心無法安睡,也愣是查不出一時半點兒線索。
於是坐立不安的繼續坐立不安,幸災樂禍的繼續幸災樂禍,誰也幫不了誰。
盧府裡,盧婉兒正在屋裡四下來回踱著步,同盧夫人撒道:“娘,我想去看看親王殿下,都不知道他傷的怎麼樣了?要是傷的嚴重可怎麼辦?”
盧夫人安:“哪裡就那麼嚴重呢,若真是嚴重,定然會四下裡尋找大夫的,現在親王府一點兒風聲都沒有,想來是沒事的。你過去湊什麼熱鬧。”
“可我心裡不安的很。”盧婉兒道:“都怪那個沈妙,簡直是災星,剛嫁過來,親王殿下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就是剋夫嘛!得早點將休了才行,要是一直跟纏在一,指不定親王殿下還會出什麼事兒呢。”。”
盧夫人笑著道:“是是是。不過你眼下可不能過去,等睿親王子好些了,讓你大姐想個法子讓你們見一面,現在可不能添麻煩。”
盧婉兒不悅道:“娘可不要騙我。”
等盧婉兒走後,盧夫人面上的笑容才沉了下來,吩咐一邊的丫鬟道:“好好看著小姐,這幾日不要讓出門。若是壞了老爺的事,我拿你們是問!”說到最後,語氣狠,面目猙獰,倒和那暴戾兇殘的盧正淳將軍如出一轍。
丫鬟們連連低頭應了。
卻說另一頭,丞相府中,葉夫人與葉老爺也正說著此事。
葉夫人正與葉老爺下棋。葉茂才和盧正淳生的完全不一樣,盧正淳是典型的武夫,一看就是沙場上打滾的人兒,眉目間都是煞氣,兇神惡煞的模樣大約是連小兒都能嚇哭的。葉茂春卻生的一副面白無鬚的無害模樣,瞧著也和氣,不曉得,卻以爲是哪家文縐縐的讀書人。
然而這位丞相,能在子嗣稀薄的況下隴鄴臣子都不敢對葉家造次,永樂帝也不能明著撕破臉面,也必然是不會如長相一般無害的人。
葉夫人落下一子,笑盈盈道:“這睿親王府如個鐵桶一般,眼下都無什麼消息傳來,倒是不曉得睿親王如今是什麼模樣。我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真是煩惱極了。”
“夫人不是心裡已經有了計較,怎麼還會爲此煩惱?”葉茂春笑笑,跟著落下一子。
葉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並非二八年華的,做起這賣乖的作時,便有些不倫不類,偏葉夫人自己還未察覺,只是一邊落子一邊道道:“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睿親王那樣逞強的人,但凡是能見人,總要出來的。遲遲未蹤影,大約也是因爲不能。”
葉茂春笑:“或許是爲了迷旁人也說不定。”
“老爺這是小看妾,哄妾玩兒呢。”葉夫人道:“肯定不是騙人的。”
“哦?這是爲何?”
葉夫人看著棋盤,道:“睿親王府那頭不清楚,可是皇上可沒有掩飾,眼下不是已經開始著手對付盧家了麼?瞧著皇上下手下的那樣重,想來睿王傷的不輕。”
葉茂春哈哈大笑:“原來夫人看的如此徹,朝廷之事都被夫人看的清楚,我倒是愧疚了。那夫人不妨也來猜一猜,看我是怎麼打算的?”
葉夫人低頭笑,道:“這就難說了,得看睿王是個什麼結果。”見葉茂春不否認,葉夫人自覺自己說對,更是娓娓道來:“皇上和盧家暗中博弈了這麼多年,這些日子又想拉攏咱們葉家,可是咱們又不傻,哪裡就能被人當了筏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讓皇上和盧家鬥去吧。之前睿王還在,所以我們是偏向皇上的,樂得和皇上好,可是睿王這一次若是逃不過……僅憑一個皇上,這天下終究還是要被盧家掌控啊。”
“一個睿王而已,哪裡就有你說的那般神奇了。”葉茂春淡淡一笑。
“睿王可是個厲害人,”葉夫人也笑:“老爺不也這麼覺得麼?”
葉茂春執棋的作一頓,意味深長的看著葉夫人,道:“夫人似乎總能猜我的心。不過,夫人以爲,睿王這一次可否逃過這一劫?”
葉夫人想了許久,才吐出四個字:“在劫難逃。”
葉茂春看著。
“老爺可還記得兩年前睿王剛回隴鄴的時候,當時可也了重傷,皇上瞞得了別人卻沒有瞞過咱們。當時以爲睿王必然迴天乏力,倒不曉得他從哪裡得了好運,又活了過來,後來更是憑著一己之力將朝廷裡的局都打了。”葉夫人一笑:“可是人不可能有兩次好運氣,上一次是老天爺庇佑他,這一次,又有誰能來庇佑他?人的命運大約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睿王註定沒有前程,逃過了兩年前,卻逃不過兩年後的。”
“是嗎?”葉茂春跟著葉夫人落下一子,道:“我卻與你想的恰恰相反。兩年前睿王藥石無靈,最後卻大難不死,人的命運大約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睿王註定有前程,逃過了兩年前,自然也能逃過兩年後。”
葉夫人聞言卻也沒有生氣,更沒有與葉茂春反駁,只道:“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葉茂春也笑,落下最後一子,道:“夫人好似輸了。”
葉夫人一瞧,果真如此,半是撒的道:“老爺趁妾說話的時候下棋可不厚道,再來一局。”
葉茂春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改日吧,今日要考驗鴻的功課,時辰也該差不多到了。”
葉夫人連忙道:“那老爺先走吧,鴻的功課要。”
葉茂春起離開了,葉夫人瞧著葉老爺離開的背影,面漸漸冷了下來,顯得極爲難看,裡尖刻道:“不過是個瘸子,學富五車又怎麼樣,還不是隻能一輩子窩在府裡!”到底又覺得憤然難平,將桌上的棋子“呼啦”一下掃到地上,低聲道:“和那個狐貍一模一樣!”
屋裡伺候著的丫鬟一也不敢,誰都知道葉夫人最不喜的就是那位葉爺,葉鴻,就是那位小妾生的,長養在葉夫人名下的,不良於行的嫡子,葉家唯一的子嗣。
……
晨熹微,日頭過樹枝的隙灑落在土地上,猶如點點碎銀,煞是好看。在漆黑的深夜裡,這碎銀一般的日終於驅趕了霾,雖然只是一點點,卻也足
點,卻也足夠令人覺得欣了。
茴香和八角停下腳步,轉頭也扶住眼上還纏著布條的沈妙和羅潭二人,對沈妙道:“夫人,天已經亮了。”
若非親眼所見,茴香幾人卻是怎麼都不能想到沈妙一個千金小姐,竟然能再這樣荒無人煙的樹林裡和他們一道黑走了一夜。茴香他們是經過特殊訓練自然不覺得,可是有練武底子的羅潭都已經十分憔悴,睏倦之意寫在臉上,沈妙卻仍然是神智清明的模樣。
茴香和從都在心裡打著嘀咕,莫非這位夫人其實也是練家子?所以纔會有著這般強大的意志力?
其實他們倒是想多了,只是沈妙在冷宮的時候,有時候被楣夫人和其他妃子刁難,落井下石的事宮裡是最不缺的,在深夜裡浣洗服一洗就是一整夜。況且如今況急,一心想要走出樹林,又怎麼有心思去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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