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公公思索了一番,道:“這樣的確可以暫時平定,可是這樣一來,親王妃,您懷孕的事就瞞不住了。”
“我原先瞞下來,只不過是不想讓殿下在戰場上分心。如今戰爭已近尾聲,塵埃落定,勝利在前,便也不必瞞著什麼了。”看著仍舊皺著眉頭的鄧公公,笑道:“你是怕這宮中不太平,有人想要害我吧。”
鄧公公忙拱起袖子:“奴才一定會保護好親王妃和小世子的安危!”
沈妙頷首:“有勞了。”
鄧公公退下後,沈妙才舒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瞧著窗外的落葉。
顯德皇后走的太匆忙了,留下的許多問題便彰顯出來。這春日裡偌大熱鬧的宮殿,到了眼下,冷冷清清,竟然生出人走茶涼的蕭瑟之。然而曉得,事還遠遠沒有結束,在謝景行歸來之前,將這有些混的前朝安定下來,是要做的事。
“自打你投生到我肚子裡來,還真是沒有一刻好景。”沈妙對著自己的小腹輕聲道:“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五日後,前朝傳位詔書公立,舉朝譁然。有質疑者,重臣一一實證。永樂帝撒手之前,將一切打點的妥當。百啞口無言。
有好事者稱如今羣臣無首,要求推舉幾位臣子共同攝政。卻被拒絕,有睿親王妃沈妙代爲理朝事。
一時間,摺子傳的到都是,流言四翩飛,都說沈妙是明齊人,分明是明齊派來的探子,如今趁著朝堂無人的時候想要篡權,狼子野心。
這個流言傳出的很快,平息的也很快,因爲沈妙大著肚子出現在前朝。而鄧公公以及陶姑姑一干衆人也都證明,顯德皇后將沈妙接進宮中,就是因爲要保護好這個唯一的皇親脈。
有了這個孩子,名義上總是無事。加之沈妙出來的當日,手段雷霆,制衡微妙,倒是狠狠地將了那些鬧事者一軍。恩威並重,倒讓人生出一種覺,若是在這個時候扯些事端,等謝景行回來,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
一半是出於對沈妙的忌憚,一半是出於對謝景行的恐懼。這場風波很快平息下來。
但沈妙也並沒有過得很清閒。
說到就要做到,既是擔了這個擔子,也不能就是隨便說說而已。這些日子以來,都在看摺子。永樂帝離世後,很多摺子都積攢了下來,加上顯德皇后離世,摺子更是堆得老高。一封封的看,有時候都會看到夜深。
驚蟄幾個心疼,又怎麼都勸不,便只得陪著。
羅潭一邊打著盹兒,一邊問:“小表妹,何必要自己看呢?你若是信不過那些人,先皇的心腹你總是信得過的。將這些摺子都給他們,讓他們看,不是很好麼?何必親力親爲,你如今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
沈妙搖頭:“人心易變,權力不能放。我不是隴鄴人,短短的時間裡,看不清楚人心如何。更無法預測未來會不會生出變數,這些東西還是自己看吧。出了岔子,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彌補的。”
或許永樂帝原先是有心腹,可是在永樂帝死後,顯德皇后死後,這些人心裡會不會生出別的思量,誰都無法預料到。如果這是明齊,沈妙對這些人有了解,自然無礙,可這是隴鄴,來隴鄴的時間本就不長,更何況在短短的時間裡將人的品德完全?
說到底,還是這裡沒有可以放心信賴的人。
鄧公公也在一邊服侍著,見狀便是讚許的點了點頭。沈妙當初放話放的爽快,鄧公公心裡也難免懷疑,若是隻是說說而已,面對這麼多朝臣,豈不是打了皇家的臉?兒家總要貴些,原先顯德皇后能做的事,因爲顯德皇后是皇后,可沈妙以前都沒做過這些,如男人一般看摺子看到很晚,去心天下生計,對來說,也太過勉強了些。
可慶幸的是,沈妙做的還不錯。對於一些事的理,甚至稱得上圓滿。鄧公公雖然不懂朝事,可最通的就是察言觀,那些個朝臣一開始從反對到懷疑,近來已經有所緩和,那就意味著,沈妙做不算太糟,否則這些一開始就蛋裡挑骨頭的人,不可能到現在都還沒找出錯來。
鄧公公有些欣,如果沈妙是這樣的人,那麼比起顯德皇后來不遑多讓,或許大涼的江山,真的能如敬賢太后所期盼的那樣,綿延百世,萬古長青。
“這樣究竟太辛苦了。”羅潭道:“不過昨兒個我還聽見他們下朝時候議論,說你運氣好,做的幾次決定都很圓滿。嘁,”羅潭不屑:“哪裡是運氣,分明就是真本事好不好。小表妹,你怎麼什麼都會,就宮裡的這些個七八糟的摺子都能看,還有什麼不會的呀?”
沈妙白一眼:“不會的可多了。”
“比如……。”羅潭興沖沖的上前。
“比如,不會像你一樣,什麼事都這麼好奇。”
羅潭悻悻,繼而又道:“反正……。就快苦盡甘來了,你也快要臨盆,姐夫也快打勝仗,到時候姑父和我爹他們應當也會過來,咱們一家團聚,想一想,現在的辛苦都算不得什麼了。”
沈妙微微一笑:“是啊。”
現在的辛苦,總歸是值得的。
……
謝景行的消息不日就傳來,明齊已滅,秦國見求和無,秦國皇帝倉皇北逃。如今大涼的軍士正往秦國都城趕去,佔領都城之後,謝景行一支就要先回大涼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現在要等的就是英雄凱旋歸來。
這真是進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只是……沈妙嘆了口氣,謝景行想來已經知道了永樂帝和顯德皇后的事。等他一回大涼,去皇陵見喪,心中又不知是何滋味了。這世上與他有緣親的最後一個人已經離開,從此以後,他便是真的孤家寡人。
不過……倒也不算孤家寡人,至還有沈妙和孩子。
陶姑姑笑道:“親王妃的臨盆日子,估著就是下月初一了。還有十幾日,這幾日大家都要好好注意些。”
羅潭拳掌:“我真是太高興了,就是不知道是小侄還是小侄兒,可讓人心裡好奇死了。我猜是小侄,這麼乖,都不鬧。”
“那也不一定,”陶姑姑道:“親王妃的肚子尖尖,瞧著也許是小世子。”
沈妙微笑著聽們猜測,心中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安穩。
生下孩子,等謝景行回來,或許這一年來的艱難和兵荒馬就能就此終結了。日後總算是能迎來好時。
不過,這世上,大約總是沒有十全十的事。便是最後是好結局,中間也一定會十八彎波折,艱難險阻不斷,臨到頭來,還得來些大麻煩添。彷彿這樣才能彰顯好結局的珍貴,幸福的不易。
而沈妙,以爲可以暢通無阻的走到滿的時候,便迎來了這麼一個大麻煩。
……
秋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沈妙坐在院子邊上,今日難得的早早看完了摺子。羅潭也不知去哪裡尋了個風箏來,倒是心未減,兀自和宮裡們玩得開懷,沈妙便是被的笑聲染,也忍不住出幾分笑容。
卻見鄧公公自外頭快步走進來,神帶了幾分罕見的凝重。見了沈妙,示意往殿裡走。
沈妙見他似有重要話要說,便由驚蟄扶著去了殿。一到殿,鄧公公就道:“親王妃,不好了,盧家餘孽攻城了!”
“盧家餘孽?”沈妙皺起眉:“盧家衆人,當初在汝的時候,不是已經全部被剷除了麼?”
“盧家餘孽中,盧二小姐的夫君是武,其中豢養了一批私兵,當時並未在隴鄴,而是在隴鄴以外的郊外,扮作尋常人。這些人和葉家有往來。當初葉家出事的時候,葉茂才曾給過這些人一筆巨財。如今這些人車馬完備,已經打算攻城,正與城守備手。”鄧公公道。
沈妙凝眉,半晌,冷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盧葉兩家爲了對付皇室,也真是絞盡腦了。”看向鄧公公:“他們是衝著我來的吧。”
鄧公公抹了把額上的汗,道:“親王妃……”
就盧葉二家如今的這點子“殘餘勢力”,是不可能與率領著大軍的謝景行相抗衡的。之所以選在現在這個時候攻城,無非就是繼承了葉茂才和盧正淳的願,非要來個魚死網破。如今整個宮中只有沈妙一個可以做主的人,沈妙肚子裡還有謝景行的孩子。或許在他們看來,殺了沈妙,失去了孩子,謝景行就會痛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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