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謝景行來說,這是最好的報復。
這就是葉茂才和盧正淳的手段?人都死了,還要在最後來噁心人一把。
“城裡有多兵馬,宮裡有多衛?”沈妙問。
“宮中衛足夠保護親王妃,但是那些人已經開始屠戮隴鄴城外的百姓了。一旦進城,定然隨意殺戮。這些人生兇殘,又混在人羣中,若是想要對付,須得派出大量人馬。這樣一來,宮中的人手不夠,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沈妙皺眉:“也就是說,宮裡和百姓,二者選其一?”
鄧公公沉默,這話被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知道了。”沈妙點頭:“將衛軍調出來,先保護百姓吧。”
“親王妃!”鄧公公一愣:“您可不能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若是您有什麼危險,奴才怎麼同親王殿下代!”
“不是要我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沈妙道:“只是你以爲那些人真的只在城外麼?只怕城早就混進了人。他們所做的無非就是引起百姓的恐懼,若是這時候還將衛只管著宮裡,一旦被他們說幾句話,百姓們很容易被煽。人心不穩,這皇宮就算固若金湯,也得散架。尤其是殿下就要回來了,越是不可以出子。”見鄧公公仍然不贊同的神,沈妙道:“況且,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殿下臨走之前,給我留了一些人馬,他們會保護我的。”
留在睿親王府的一些墨羽軍,後來也跟著沈妙進了宮。心中清楚,眼下已經不是可以選擇的餘地。盧正淳和葉茂才最後的一招,就像是刻意給人噁心似的。若是沈妙只顧著自己不管百姓的死活,此事一過,日後就算謝景行登基,也會落得一個自私冷酷之名。一個帝王在初登帝位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人心的擁護。若是失了天下民心,一開始,基業就不會穩固。
便是爲了謝景行,也不能讓衛軍只顧著皇宮。
鄧公公見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便不再堅持。依著的話去安排了。
沈妙卻並非看上去那般淡然。擰眉頭,若是往日便也罷了,偏生是在這個關頭,是在即將臨盆的時候,說不定那些黨餘孽就是瞅準了這個機會。
無論如何,都要護好肚子裡的孩子。
羅潭得了消息趕過來,也是憂心忡忡,勸道:“小表妹,倒不如眼下你去找個地方,咱們躲起來,等生下孩子之後再說。眼下這宮中也不安全,誰都知道你在宮裡,那賊們自然也知道。一旦宮中守衛人,他們必然會對此發攻擊。”
沈妙搖了搖頭:“我若是一走,只怕第二日就會被那些人傳說自己逃命去了。這皇宮就像是陣地,我先撤,賊一上來,皇家的威就怎麼都立不起來了。”
“可是……”羅潭還想說話。
“沒什麼可是的。再堅持一些日子,謝景行就回來了。”沈妙道:“只要過這段日子就好。”
果然如同沈妙所料,不出第二日,大街小巷便開始流傳出傳言,說是睿親王妃已經自己帶了人馬先逃走,不管隴鄴百姓的死活了。如今大涼朝廷裡一個做主的人都沒有,賊餘孽在隴鄴城門和城守備軍們相鬥,指不定哪日就會進城來,到時候隴鄴必然流河。
百姓們很善良,善良的人就最容易被人利用。無論是言語還是實質,他們所能依靠的,無非就是天子的庇佑。可是如今聽聞這則流言,最能做主的人已經自己逃走了,剩下的他們便如刀下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一時間,大罵皇室無,沈妙冷酷的話不絕於耳。罵謝景行只顧著自己功勳,不管隴鄴百姓命,罵沈妙毫無仁德,竟會棄城逃走。
沈妙端坐於金鑾殿的側位。一紫金長袍,奕奕流,梳著正統的宮髻,分明是年輕的眉眼,竟然也能將這沉住。道:“上宮城。”
朝臣面面相覷,一人上前道:“親王妃,此舉會不會太過冒險了?”這人當初反對沈妙監朝,反對的最厲害。不過近來些日子,倒是安分了許多。
“要冒險,百姓纔會相信在在危難之中不會捨棄他們。”站起,驚蟄和穀雨連忙攙扶著,如今懷六甲,走路總有些不方便。
宮城說是城,倒不如說是城樓。沈妙率領百上樓的時候,底下便聚集了一些百姓,百姓越來越多。莫擎帶著墨羽軍,宮裡的衛軍都蓄勢待發,防止有刺客暗中襲。
百姓之中也有認得沈妙的,當即就有人驚呼出來:“是親王妃!”
不過短短一刻,城樓之下幾乎要被的水泄不通,只怕隴鄴的大半百姓都過來了。沈妙瞧著底下,才慢慢開口。
“諸位百姓,近來諸多傳言,盧氏餘孽,葉氏黨,糾纏不絕,更突襲隴鄴,意圖人心。”
在風中,的聲音不高不低,似乎帶著安人的力量,卻又充滿堅定,令人可以到語氣中的決然。
“不過,大家勿要輕信。我以睿親王妃的名義起誓,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我與你們同在,更與你們同戰!”
城下一片譁然,卻有疑者,也有相信者。
“大涼的將士在外征伐,我在隴鄴,亦是隴鄴謝家一份子,謝氏榮不滅,我亦不逃。武將世家,不出孬種,可以敗,不可以逃。更何況,區區餘孽,怎可朝綱?笑話!”
說話擲地有聲,又並不喧華,衆人仰頭看那子,著紫金長袍。微擡下,恍惚間卻是讓人瞧見在外征戰的年輕親王,亦是狂傲,卻有資格。
“所以,勿信,勿言,勿畏,勿怯。”
“我便在這皇宮之中,看誰敢來?”
紫披風在風裡獵獵作響,後旗幟高揚。
樓下百姓靜默一刻,便又一同歡呼起來,呼聲震天而響,似要衝破雲霄!
沒有人不喜歡勝利的,百姓需要安,更需要霸氣的誓言。君主不在,這子能承擔起大業,亦有勇氣和膽量,教人佩服,也人安心。
竟是十分擁護的模樣。
而站在後的文武百們,見此景,皆是容。
言語的力量即是如此,這子好似很能挑人心,挑著人心最熱烈的那一部分,讓人們的沸騰起來,便無形之中,將隴鄴城的城門又牢固了一層。
沈妙轉離去。
接下來的幾日,隴鄴的流言算是平息了。便是有好事者挑撥,百姓也會立刻反駁。畢竟那一日,沈妙在這般危險的況下親自登了宮樓,一番話說的鼓舞人心,百姓們只要安定下來,人心的力量就能顯示出來了。
不過,盧葉黨卻在城外變本加厲的發進攻,竟是十分瘋狂的模樣。
沈妙一邊要看著平日裡的摺子,一邊要安排衛軍去增援城守備那頭,整日忙的團團轉。更是懷著子,倒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這一日,才起了個大早,就見羅潭跑了進來。見著就道:“小表妹,有人來看你了。”
沈妙皺眉:“誰?”在宮裡,如今除了平日上朝的時候與那些個朝臣說兩句話,便也沒人特意來看。在隴鄴更是無甚親朋好友,最好的,也就都在宮裡了。
“我扶你出去看。”羅潭道。
羅潭扶著沈妙出去,到了正廳,便見有一人坐在桌前,驚蟄正在與那人倒茶。來人一青衫獵獵,還是如記憶中清傲一般。
沈妙失聲道:“裴先生?”
裴瑯轉過頭。
一別近一年,一年裡發生了太多事。當初裴瑯選擇離開,從某些方面來說,也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畢竟在前生的記憶下,誰都不知道彼此應該用怎樣的心來面對對方。
他見了沈妙,反是微微一笑:“聽聞隴鄴有難,宮中危況。我雖然沒什麼特別的本事,至能分擔一些。”
沈妙蹙眉,一時間沒有開口。
裴瑯一笑:“不用想太多,我是明齊人,在大涼,至便是同鄉。況且當初畢竟有師生之誼,也不算全無。此次權當是我來幫著鄉鄰了。”
他瞧著微笑自若,好似所有的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沈妙仔細打量著他,見他神坦然,彷彿已經放下了過去,心中不由得輕鬆起來。
對於沈妙來說,那一段過去,如今幾乎是很久遠的事了。更看重於以後,裴瑯的出現,的確可以爲分擔很多難題。
道:“我又要欠你一個人了。”上一次,也是裴瑯替擋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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