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我纔不稀罕你的施捨！”已經完全控製不住的沖虛真人對著李太後咆哮如雷，眼中瘋狂恣意的怒火幾同實質：“當年你們把我當一條垂死一樣的狗放走，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對你們恩戴德，從此甘於平凡了麼？”

李太後麵如死灰，低頭歎氣：“其實哀家從早就知道，你早晚都會回來的。這都幾十年了，你這點執唸到底還是冇有放下……”緩緩搖頭，眼底的變得如將滅之燭般黯淡絕，口氣卻是從來冇有過的輕快：“好在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沖虛真人轉過頭瞪著，縱聲大笑，眉目間儘是狂放囂張：“你一心一意保著我那個皇兄坐上了皇位，可是他不過就坐了六年……”發出一陣不可抑製的歡笑後，沖虛著氣道：“他死得這麼早，不知是不是我天天在道祖麵前祈靈做法靈驗的緣故。”

李太後子一震，手中的佛珠再也承不住手上傳來的力量，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朱常靜靜著他：“我承認你很有能力，這些年你也做了很多事，可是現在看看你得到了什麼？和你心中要完的宏圖大願比起來，眼前這些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沖虛真人笑聲戛然而止，轉頭怔怔的盯著他，燈下那年抬著一張俊秀已極的臉靜靜的看著他，氣質溫潤如玉，雙眼璀璨如星，忽然無限概道：“原來一直都很順利的，但自從你出現在龍虎山之後，一切都改變了。”突然恨恨的道：“有時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人是妖？”

在對方堪比噬人野般的眼裡，朱常傲然立，不閃不避的與他對視，一言不發。

他的冷靜加速了沖虛真人的崩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算計中，我的計劃被你一一破解，建州真是因為你，寧夏哱拜也是因為你，就連我最後的倚仗海西真也是因為你而失敗！”沖虛眼裡迸出強烈的茫，帶著無比刻骨恨意：“最近我常常想，當年在龍虎山初見你時候，如果當時我親自出手結果了你，今天這一切的就都不會發生。”忽然對天長歎，聲音中不儘悔意發人深省：“一步行差做錯，如今真是噬臍莫悔。”

“人生最有意思的事，就是冇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沖虛的話冇有讓朱常有多得意，反而角笑容變得苦：“你也不是一敗塗地，你做的一些事不是也功了麼？”

他的話彷彿給沖虛真人提了醒，目在他的蒼白如雪的臉上打了轉，沖虛瞬間恍然大悟，哈哈笑道：“說的不錯，我那個倒黴皇兄死得早，你代祖父過也說不上什麼委屈。”忽然止了笑聲，咬牙切齒的嘶聲道：“老天爺做弄了我一生，我這輩子就敗在了一個皇長子的份上。”

“當年事敗之後，我就對天發誓：在我上發生事，一定要在他的後世子孫上重新演一遍！不得不說，我那個皇侄萬曆幫了我不忙，他的子行事和我的父皇如出一轍。不止如此，在挑人的眼他和我的皇兄居然也都是一樣！”說完又是一陣狂笑，“老天爺好象終於對我開了回眼，他聽到我的說的話啦。”

他的瘋狂肆意的笑聲在室不斷的盤旋放大，李太後已經完全的撐不住，癱在榻上一團。

沖虛卻冇有打算放過，轉頭向冷笑道：“賤人，幾十年前是我挑選你進了王府，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二十年前我再施妙手，又挑了鄭氏送給你的寶貝兒子，你可喜歡我送來的這份禮麼？”

如同被人刺了一刀，伏在榻上的李太後猛得直起子，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嘶聲道：“原來鄭氏是你安排進來的？”

“不錯。”沖虛真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頗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冇有你聰明，比你要蠢得多。”

朱常歎了口氣，幽幽道：“你苦心扶植勢力，先是安排鄭氏宮寵，其後又將顧憲安排進朝廷仕，等鄭氏很爭氣的生下了皇子，你便要顧憲暗中扶保他來爭皇位。你真的是又能狠又能忍，下了一盤好大的棋……就衝這麼多年的甘於寂寞，這麼多年的等待煎熬，這麼多年的忍策劃，我是真的很佩服你。”

沖虛真人臉上全是歡快恣意的笑容，眼底全是讚賞的意味：“真是冇想到，這麼多年居然隻有你纔算得是我的知已。”

冇有理會他的誇讚，朱常的聲調漸漸變高：“剛剛你說後悔冇有在龍虎山結果了我，其實不是你不想殺我，而是想要殺的快樂，我是皇長子，在你的眼裡是皇長子的人若是一刀殺死，如何能解得你那遮天連地的恨？”

“看著仇人的子孫在你的手段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纔會覺得痛快，對不對？”

隨著朱常的一步步近，一莫名氣勢在他的上悄然散發，沖虛不自的一步步的後退，朱常恍如不知的往前近，口中喃喃自語道：“你所圖太大，計算深，一行一都有深意。可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你做了這麼多，說白了不過是為了坐上乾清宮中那個念茲盼茲的皇位，但是我相信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就算一切如你所願，乾清宮裡的那個位子也與你今生無緣。”

“就算除了我，讓你如願如償的扶起朱常洵……彆指我會相信，你會真的扶保做夢都會恨醒的皇兄的子孫坐龍廷。”說到這裡，已經將沖虛到牆角的朱常驀然停下腳步，吸口氣，抬起頭，與他靜靜對視：“所以，你能告訴我原因麼？”

“冇有原因！”沖虛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臉一片沉凝鐵青，眼底甚至還有一些驚恐：“……善謀者勝，遠謀者興，我的意圖你已儘數猜儘，你果然很厲害。”

朱常瞇起了眼，靜靜的盯著他，而沖虛真人似乎在躲避著什麼，挪了開頭避開了他的眼拒絕與他對視，但在轉頭那一刻，朱常在他的眼底分明看到一恐慌。

“放我進去，我要進去找師尊……”門外一聲清脆如同驚雷乍現，震醒了室三個人。

心頭好象被一道靈貫穿，朱常約約中似有所覺，盯著沖虛的眼越來越亮越來越野，以至於沖虛這一刻幾有無遁形之，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轉想逃的強烈覺。

書房外阿蠻一臉惶急，對攔著他的幾個監又踢又咬。他一路尾隨太後往這裡而來，卻在書房門口被攔了下來，他是慈寧宮和慈慶宮捧在心尖上子的人，外頭圍著的一眾錦衛和監們都不敢怎麼攔他，隻求他不進殿門就好。

本來以為會有什麼好玩，一時好奇心起，在門口側耳細聽，卻不料沖虛真人和朱常一番劇烈爭執，終於讓阿蠻清楚的明白自已久冇見麵的師尊居然在裡邊，守在門外的王安嚇得要死，正要命人將這位小祖宗遠遠的抱開的時候，書房的門忽然開了，朱常臉頗不平靜的出現在門口。

眾人見新皇出現，都是又驚又喜一齊躬問安。隔了老遠的申時行等提著一顆心的眾臣都鬆了口氣，掃了一眼還在掙紮的阿蠻，眼底沉沉的不見深淺，朱常終於開口道：“放開他。”

得了自由的阿蠻幾步跑到朱常麵前，抓起他的一隻手，對剛剛抓著他不放那幾個監示威一樣的瞪眼發狠，卻被對方手心冰冷的溫度嚇了一跳，不知為什麼心裡有些不安，阿蠻息了要告狀的心，有些忐忑道：“……朱大哥，裡邊是不是師尊？”

朱常歎了口氣，低下頭著玉雪可的阿蠻，聲道：“阿蠻，你真的要去見他？”

得到意料之中的堅定之極的點頭，朱常沉默一刻，終於做了決定：“好，希咱們都不後悔就好。”

阿蠻瞪大了眼，裡邊承著的卻是全然不解。

帶著阿蠻進了書房之後，看著他歡呼雀躍著奔向沖虛真人，後者臉大變，神又是心痛又是痛心，最後化一聲歎息：“傻孩子，你不該來。”然後再也冇有了下文。

此時無聲似有聲，朱常忽然覺得手腳全無力氣，轉過頭看著李太後，見後者也是一臉複雜的盯著與沖虛抱在一起的阿蠻，朱常垂下眼眸，遮住了其中莫名緒，苦苦一笑：“皇祖母，您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明人不說暗話，在對方瞭然眼下，李太後知道已經冇必要再瞞什麼，頹然低下了頭，聲音低沉苦，甚至還有點愧：“是……阿蠻進宮第一眼，哀家就異常的眼，後來幾次試探，也就猜出來了七八分。”

朱常麵玩味之，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是人生如戲，有意思極了。”他的笑聲著實古怪，不論是與阿蠻相擁在一起的沖虛，還是低頭不語的李太後，幾個人全部眼全聚集在朱常的上。麵對眾人注視的異樣目，朱常恍若不覺。此時此刻，剛纔那道閃現在腦海的靈乍現，因為阿蠻的出現，困在自已心底的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