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薛讓從京衛趕了回來。
他先進宮面見了皇上。
畢竟靖王殿下結親這樣大的事,皇上是不可能不過問的。
一個時辰后,薛讓才從宮里回來,不僅帶了一道圣旨,還帶著由大羽林軍押送來的兩車皇上賞賜的各布匹綢緞,以及珠寶首飾。
皇上的大太監王治宣了旨,定國公府眾人跪接。
皇上把薛元瑾賜婚給靖王朱槙,擇日完婚。另外給薛青山加一等,晉升正五品工部郎中。封崔氏為正五品誥命夫人,連薛錦玉,都賜了個國子監蔭監。
薛讓接了圣旨之后,塞了一個封紅進大太監袖中,道:“勞煩公公來府上跑一趟,不如吃了晚膳再走吧!”
王治卻不敢收這個封紅:“貴府小姐有這等喜事,國公爺何必這般客氣!”這定國公家和靖王殿下結了親家,眼下在京城正是橫著走的時候,就是皇上的太監,也不敢輕易怠慢了。“咱家還趕著回去給皇上回話,也不敢多留了!”
薛讓便親自送了王治離開。
而薛青山和崔氏,還于兩腳虛狀態,好半天都沒有站起來。
老夫人在旁看得噗嗤一笑,下人把兩人扶起來:“怎這般沉不住氣,這還只是皇上略施小恩。阿瑾嫁了殿下,你們以后看到的榮華富貴還多著呢!”
薛青山被扶起來的時候,還連連汗:“老夫人看笑話了,我本只是個舉人,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能當五品的一天!”
崔氏更回不過神。
竟然有誥命了?
只有有了誥命的封號,崔氏才能被做夫人。竟然從此就是夫人了!
老夫人知道兩人還需要時間接這事,他們兩個現在面對靖王仍然是張得雙發,說不出話來。若一直如此,等到了親那日可怎麼好,有些發愁這事。
讓兩人先回去歇息,了元瑾和元珍進的廂房。
薛元珍這幾日一直心不在焉。老夫人也知道為什麼,被拂云扶著坐下后,先同直說:“元珍,魏永侯爺要回來了。”
薛元珍聽到這話,臉上突然出欣喜的神采:“祖母說的可是真的!”
老夫人笑道:“自然是真,他從宣府回來,說是三日后到京城。到時候,魏永侯府會給顧珩接風洗塵,咱們去赴宴,你也好見一見他。”
薛元珍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又高興又有些無措。
“那祖母,我應該做什麼……”說,“徐瑤會不會也去?”
元瑾則笑了笑:“姐姐放寬心,到時候容煥發地出席就是了。徐三小姐不足為懼。”
老夫人笑著點頭:“你妹妹說得對,你不用太擔心徐三小姐,畢竟現下還有一點,對你是極有利的。”
薛元珍一時不明白是什麼。
老夫人才道:“如今靖王殿下要娶阿瑾,京城之中已經無人不知了。你的份也與之前不同。顧老夫人自然會考慮這個。”
薛元珍這才明白為什麼,按捺著激的心,給元瑾屈了下:“姐姐這里謝過!”
若是之前,還因薛元瑾的高嫁,而心中有些不舒服的話。現在就已經全然沒有了。
這才明白,大家族之中的姊妹們為何斗得了。若日后誰嫁得好,對別的姐妹都是有益的。
元瑾只道:“姐姐莫謝我,你只需嫁得魏永侯便是了。”
元瑾是真心誠意的,希薛元珍能嫁給魏永侯。不要讓徐家占了便宜就行。
老夫人跟元珍說完,才先回去歇息準備,然后把元瑾到了跟前,告訴:“你與靖王殿下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六。”
二月初六,那豈不是連半個月都沒有!
元瑾皺了皺眉,又應了是。老夫人就笑:“今兒殿下實在是照顧你,他正為土默特部的事忙得不可開,卻還特地空來宮中一趟。殿下這般待你,一切便不用憂心。”
老夫人怕是敏銳地察覺到,元瑾似乎沒想的那般高興,所以才說這話吧。
元瑾笑了笑:“祖母放心,我并不擔憂。”
事到了這個地步,倒也不逃避拒絕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利用這事,達到想達到的目的。
“那就好!不過祖母還是要多囑咐你幾句。”老夫人溫和地說,“既然都是要嫁人的了,廚事紅還是要學一學的,孩兒重要的還是相夫教子。夫為天之意,并不只是說丈夫的重要,更重要的是,有殿下在,便有人為你遮風擋雨,為你抵艱難。你后半生有他庇護,便不會憂愁了。”
元瑾聽了老夫人的話,角出一苦笑。
老夫人是看年稚,才以此提點。
說的和當年太后告訴的,完全不一樣。當初不過十一二的時候,太后就曾教導過:“……什麼夫為天,夫為綱,全都是狗屁話。阿瑾只消記得,男的都是喜新厭舊不長的東西,你有姑母和父親,那麼這世間上你想要的一切,便都能擁有。”
老夫人和太后都沒有錯,不過是不同份時,所做的最佳選擇罷了。當初還是丹縣主的時候,自然能有那樣的選擇,但現在不是了,能有朱槙庇護,已經是一件極難得的幸事。
但并非如此啊,跟朱槙之間,還隔著深深的鴻。
沒有讓人庇護的打算,也無法被人庇護。
元瑾回到鎖綠軒之后,剛了簪,便有丫頭進來傳話,說世子爺來看了。
元瑾嘆了口氣,已經有些疲憊了,便未再梳妝,就這麼素著模樣,在燒了地龍的東廂房見他。只見門開了,進來的不止是薛聞玉,竟還有徐先生。
這是早就預料到的,得知和靖王的親事,徐先生勢必會過來。
徐先生給請了安,元瑾對寶結道:“給徐先生上峨眉雪芽吧。”看向聞玉,只見他一如往常的俊,只是臉仍有些蒼白,想來是傷勢還未完全恢復的緣故。就說,“世子爺給一杯棗茶就是了。”
徐先生坐下后,有些歉意地說:“深夜來二小姐這里相見,著實有些不好。只是事出急,我才夜前來。”他說的倒是不假,肩頭的那塊裳還是的,來的時候必然很匆忙,連傘都沒撐的。
元瑾道:“你先說就是了。”
徐先生便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遞給了元瑾。
元瑾接過來,打開一看便皺起了眉。這本冊子中,竟然寫了許二三十個武將文的名字,甚至有幾個非常悉的,當今朝中大員都在里面!
禮部尚書宋比懷,兵部侍郎李如康,金吾衛指揮使范遠,遼東總兵崔勝……這些可都是要員!
元瑾放下這本冊子,嚴肅地看向徐先生:“先生這是何意?”
“世子爺告訴在下,您亦有過目不忘之能,方才那一眼應該盡都記得了。”徐先生笑道,隨后他拿過了燭臺,將這本冊子點燃。“二小姐如此聰慧,想必已經猜到了這是什麼,以及在下是什麼意圖。”
元瑾的確也已經猜到了。這冊子寫的,恐怕就是支持薛聞玉的背后勢力!
之前知道人勢必不在數,卻不知道,竟還有如此幾個大員!
“給二小姐看這個冊子,是想給您一顆定心丸……”徐先生說到這里,卻被聞玉打斷了。
“亦是我不想瞞姐姐。”聞玉抬起頭,他淡淡問道,“姐姐,我有話想和你單獨說。”
徐先生看了聞玉一眼,接著道:“世子爺,正事要……”
“你先出去。”薛聞玉語氣平靜而堅決。他發號施令從來都不需要厲,一旦他說出口,便只能服從。
徐先生只有先退出去。
聞玉才語氣冷淡地問道:“姐姐,你和靖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不喜歡靖王嗎,怎的如今突然就要嫁給他?”
元瑾角一扯:“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靖王的?”
聞玉抿了抿,沉默片刻說:“旁人未必看得出來,但我和姐姐朝夕相,怎會不知道。”
元瑾知道這弟弟,察言觀的能力極是厲害的。嘆了口氣。
聞玉卻看向:“姐姐,若你是為了我……”
元瑾手按住他的手。知道聞玉怕是誤會了,誤會是為了他的大業,才答應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搖了搖頭:“不,不是的,亦是為了我自己。”
站了起來,若說對誰是真正不設防的。那聞玉,是絕對要算的。
“姐姐有很多仇人。”元瑾道,“你現在不要問姐姐,這些仇人是怎麼來的。若將來有機會,我必然會告訴你。但當今皇上、太子,以及幾個朝廷中的權貴家族,都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姐姐并不希他們過得好。”
也許是因自己這個弟弟世已經很驚世駭俗了,元瑾說出這些時,并未顧及自是否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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