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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圖塔》 作品相關 (3)

音樓咽了口唾沫,“肖廠臣說得是。”可使喚誰也不能使喚他啊!了下,堆起笑臉道,“不敢勞您,我自己來就了。”

他卻不聽,一頭上來攙,一頭緩聲道:“侍奉主子原就是臣份的事……”凝目看,含笑道,“娘娘怕臣麼?”

他那一笑和風霽月,尤其那雙眼,沒有波瀾的時候深邃寧靜,笑起來卻不同,長而,簡直攝人魂魄。靠得又近,溫和的嗓音就在耳畔。音樓心頭雷聲大作,以前不知道漂亮這個詞能用在男人上,現在才算開了眼。真奇怪為什麼他只有惡名在外,照理說艷名更該遠播才對。

“您真開玩笑,我的命是您救的,對您只有激,沒有害怕的道理。”略偏過子,“廠臣是好人吶!”

“好人?”肖鐸難得有愣神的時候,無限惆悵地搖頭,“從來沒人說臣是好人,臣在滿朝文武眼中是毒瘤,人人除之而后快。”

音樓不懂朝堂上的事,但是能所有人記恨,這人大概的確好不到哪里去。也會兩面三刀,人家救了激只是一方面,提防還是需要的。這泱泱后宮,沒有無緣無故的,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世人熙熙皆為利趨,既然肯出手救,自然另有說法。

暗暗盤算的時候,他正手勢輕地替套上褙子。畢竟開了春,穿得不甚多了,里面的夾棉中早換了白綢竹葉紋的。細潔含蓄的,襯正合適。不過下頜青紫的勒痕有些目驚心,他替扣扣子的時候手指輕飄飄劃過去,“看來臣明兒還得人送化瘀散來,娘娘下這塊,早點消了才好。”

,音樓是黃花大閨,一就狠狠一震。他訝然,看面紅耳赤,聲音愈發輕,“娘娘怎麼了?臣伺候得不好?”

窗外是濃稠的夜,到了夜半時分不像白天那麼警醒,人累了,也慵懶了。他的神看上去有點倦怠,蒙蒙的一雙眼,不留神就撞進人心坎里來。音樓決定坐懷不,鎮定答道:“不不,適意得很……別的都好,就是肖廠臣紆尊降貴我惶恐。您也知道,我不是正路主子,得您這樣厚待,怕夜里睡都要睡不踏實了。”

他扯了下角,“睡不踏實?何至于呢!臣如今雖提督東廠,其實在貴人們眼里還是奴才。要是銜恩驕縱,豈不鬧笑話麼!至于娘娘說的不是正路主子,以后千萬別這麼自輕。既然得了名號,您就名正言順。誰敢不尊您一聲太妃,禮法也不饒他。”

他是最人意的,掀了褥子要服侍穿鞋。音樓惶恐不已,人的腳不能隨便男人看見,雖然他充其量只能算半個,也不大習慣讓外人經手。

“我自己來,多謝廠臣的好意。”提著馬面跳下腳踏,很快趿進鞋里。自己手忙腳地歸置,里也不閑著,“先前忘了問,您說的那位貴人究竟是誰?我回來想了很久,上月才大選的,到這里人生地不,沒有特別好的朋友,實在想不出是誰。”

原本就為岔開話題,不想肖鐸接了口:“是大行皇帝同母的兄弟,福王殿下。”

正彎腰拔鞋后跟,襕高高提著,聽了話頓在那里,一雙半大腳沒穿羅,細細的腳踝白得羊脂玉一般,上頭還牽著紅線。

他瞇了瞇眼,果然是副賞心悅目的畫卷。漢人裹腳,三寸金蓮一手就能掌握,步音樓的不是。 步氏老姓步鹿,是隨龍關后才改單字的。鮮卑人不興裹腳,所以慕容宗室的子全是天足。大腳好,腳大江山穩,比起那種脆弱畸形的,還是不束縛的本來面目更可人。

音樓挖空心思回憶,實在想不出什麼時候和福王打過道。抬眼看肖鐸,他正好整以暇打量的腳,這才想到把裾放下來。難堪地咳嗽一聲,“我不認識福王殿下,別不是救錯人了吧!”

“錯不了,娘娘不認得福王,福王認得娘娘就夠了。”他背著手往窗外看,宮門虛掩著,門閂斜斜搭在一邊,兩盞宮燈高挑,照亮門下不大的一片空地。他回過道,“就算沒有集,娘娘也應該聽說過殿下。代宗皇帝子嗣單薄,膝下只有大行皇帝和福王兩位。如今皇上賓天,接下來有機會繼承大寶的,不外乎殿下和榮王。”他言罷一笑,“這些話原不該和娘娘說,只不過有了今兒這件事,就像坐在一條船上,臣便不同娘娘見外了。回頭福王殿下來瞧娘娘,其中緣故一點娘娘就知道了。臣的意思是,既然有幸和娘娘結了緣,那麼日后臣當竭盡全力扶持娘娘,也請娘娘在殿下面前替臣周全。歷來后宮如朝堂,齊心協力同榮同辱,才是長久的方兒。”

音樓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得了謚號晉太妃,死罪可免,卻要上泰陵守陵,后宮之中的爾虞我詐和似乎沒多大關系。再說那位福王,連見都沒見過,哪里在他跟前說得上話!

覺得這位肖廠公太瞧得起了,剛想給自己找點退路,門外小太監隔著門簾通傳:“回督主,殿下過了百子門,正往二所殿來。”

肖鐸對一臉惶駭的端太妃滿作一揖,“殿下夜訪娘娘,請娘娘迎駕。”

音樓簡直不著頭腦,現在已經過了子時,什麼事不能明兒辦,哪里有半夜訪人的道理!肖鐸來也罷了,那位福王不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嗎?是元貞皇帝的宮眷,宮眷見外男不合規矩。現在真是群龍無首了,宮廷之中的令也行不通了。

他卻行往外退,音樓追了兩步,“肖廠臣,天兒這麼晚了,福王殿下這會子來……”

他笑了笑,“來了便來了,早晚要見的。娘娘放寬心,殿下很和氣,好好侍候著,將來必不會慢待了娘娘的。”

忐忑不安,到門外左右觀,啞著嗓子彤云,他抬手阻止了,“娘娘噤聲兒,殿下就是來瞧娘娘一眼,有些己話要說。邊上杵著個不相干的人,殿下有所顧忌,心里不痛快了,反而對娘娘邊的人不利。”

音樓被他唬住了,當真不敢再出聲,只是可憐看著他,“肖廠臣,你不會走遠吧?是不是得候著殿下出來,再送殿下往謹殿去?”

肖鐸看得出來,眼下是拿他當救命稻草,就因為他是太監,不能把怎麼樣?真是怪事,人人對他避之惟恐不及,沒想到還有被人托賴的一天。他一哂,稀奇之余也不覺得心境有甚變化。眼梢往抱廈方向一瞥,見兩個宮人引著福王緩緩而來,便不再答的話,提袍下臺階迎接去了。

既然人來了,著頭皮也要見的。在這里提心吊膽,沒準兒人家還坦呢!這麼一想頓覺自己不上臺面,大行皇帝喪期里,守靈哭靈不斷人。近前的宗親大臣連軸轉,時候一長白天黑夜都顛倒了。得了赦免還能養一天子,什麼時辰該干什麼分得清清楚楚,謹殿里不得合眼的人看來卻都是一樣,到燈火通明,宮門下鑰但不上鎖,想上哪兒都暢行無阻,和白天沒多大區別。

福王是個翩翩君子,服喪期間戴著白玉冠,重孝之下也有倜儻的風度。對肖鐸擺了擺手又摒退左右,目不斜視地進了中殿里。

作者有話要說: 大飛揚草扔了一顆地雷

瀟湘過客扔了一顆地雷

鞠躬謝~~

☆、花淡薄

音樓愣了一回,再往院子里看,肖鐸已經朝宮門上去了。沒了依仗,心頭直發虛。沒計奈何只得轉進殿里。

來人坐在百子千孫葫蘆地罩旁,屋里只點了一盞羊油蠟,迷迷糊糊看不清臉,只覺應該是如珠如玉的人。底下太監進來奉茶,他端起茶盞,食指上套個巧的筒戒,那副金尊玉貴的面便從舉手投足間流淌出來。

音樓垂手站在那里,想了想愣著不是辦法,欠行了一禮,“給王爺請安。”

福王把茶盞擱下,轉過眼來看,目肆無忌憚,邊看邊點頭,喃喃說好。

這模樣真人發虛,音樓勉強笑了笑,“屋里暗,殿下稍待,我人再掌兩盞燈來。”

福王卻說不必,略挑著角道:“燈下看人,自有妙。一眼看到底的,什麼趣兒?”見微變,知道自己登徒子吃相難看,轉而笑道,“太妃今兒驚,眼下可好些了?我瞧嗓子還是不爽利,仍需將養才好。明兒還是哭靈,要是上不舒坦就別去了。后兒才大殮,等封了棺再去也不遲。橫豎你也沒見過大行皇帝,簀床邊上守著,本王怕嚇著你。”

這麼說來真是個細心周到的人,先前的那點孟浪也不算什麼了。音樓激道:“殿下慈悲心腸,我怎麼謝您才好呢!不瞞您說,我今兒以為是必死的,就沒打算活著回來。沒曾想得您相救,到這會兒還云里霧里呢!”

福王嗤地一笑,“又不是打仗剿匪,還打算舍取義?活人殉葬原就有違人道,大行皇帝未極前,我們兄弟一坐著說話,還曾說起過這宗。后來他君臨天下,把這茬忘了,到了臨終也沒想起來留個恩旨。”言罷呷口茶,把蓋兒蓋上,擱到了一旁香幾上,沖和煦道,“太妃坐吧,別拘著。我救你,也非一時興起。論起來,你父親曾經是我的恩師。當初詹事府分派人手教授太子和諸王課業,你父親是右春坊大學士,學道深山,沒有一個人不佩服的。可惜后來子不濟辭退了,要是留在朝堂,對社稷必然有利。噯,如今師傅子骨可朗?”

音樓這時才放下心來,原來曾經是父親的門生,那麼手搭救也就說得通了。提茶吊來給他添茶,一面應道:“承蒙王爺惦念,家父以前有癥,一到發作就上不來氣兒。后來得了個偏方,天天的吃,大清早起來還上山打拳,現在已經好多了。我進京的時候打簾往后看,他牽著一頭走騾送出去五里地呢!”

在邊上溫言細語,嗓門雖不濟,那皓腕纖纖卻人垂涎。福王慢慢點頭,“緩和了就好,等將來有了時機再召回來報效朝廷。你父親算不得頂梁柱,卻是好檁子……”在旁邊的作一點不落全了眼,福王頓下來,很快往上一瞥,突然就勢拉住了的手。

他是花叢中混出來的行家,圣上弟,堂堂的親王,但凡他看上的人,用不著花多大心思,勾勾手指頭不乏投懷送抱了。這位大概也是一樣,他懶得費周章,先前一通扯白讓他耗神,現在自然要找點兒補。

音樓沒想到他說變就變,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腳了?嚇了一大跳,使勁掙起來,“殿下有話好說,這算怎麼回事?”

“你別啊,都是自己人,這麼見外干什麼?我就瞧瞧手,又不會……”他起先還好言周旋,可看著個兒不大,力氣倒有把子,舍了命掙還真治不住。他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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