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惱火極了,好心勸他們走,非要找麻煩,便笑道:“賊首還在小佛堂里,你們顧著對付我們,別忘了佛堂里供著你們主家的寶貝,快去小佛堂抓人去吧。”
漢子們愣了愣,人人都知道后苑有間佛堂,平日專門有人供奉不說,還不許人隨意接近,此刻那里頭靜不小,該不會真挖到了什麼寶貝吧。
為首的漢子果真上當,不顧疼痛爬起來道:“一個都別放過!先打斷他們的,再送到里正發落。”
于是兵分兩路,留下一半對付霍丘和滕玉意,剩下的直奔佛堂,霍丘應對他們本就不在話下,人一更是游刃有余,不過兩三招,就將眾莽漢打得七零八落。
主仆倆得以,急著往前奔,卻聽方才那護院慘一聲:“啊啊啊啊啊啊~~~娘啊,嚇死人啦!”
他聲音凄厲無比,像是魂都被嚇沒了,余下的也是鬼哭狼嚎,一個個丟魂落魄從佛堂里爬出來。
他們后,接著又掠出兩人,只見妖繚繞,絕圣和棄智合力拽著一銀鏈,拼命往前跑。
佛堂里約傳出藺承佑的聲音:“再跑快些,當心它逃了。”
絕圣和棄智使出吃的勁,一口氣跑出去丈余遠,銀鏈長而細,在夜風中泠然作響,突然像是抻到了盡頭,絕圣和棄智一下子收力不及,差點摔出去。
兩人一骨碌爬起來,嚷道:“師兄,如何?”
佛堂影明滅,傳來聲聲巨響,仔細分辨起來,像有什麼重在猛烈撞擊梁木,咚咚的震鳴落在心頭,人耳鳴目昏。
眾人惡心嘔,只聽噗噗一聲巨震,空氣里有如摻了腥濃的怪臭,一條人影沖出云霧,像是急于逃命,連飛帶縱滾到了地上。
“師兄。”絕圣和棄智沖上去攙扶。
藺承佑的道袍上滿是臟污漬,趔趄了好幾下才站穩,并不開口說話,先撈起地上那幾個壯丁,而后帶著絕圣和棄智,開始發足狂奔。
一口氣奔到后苑門口,藺承佑把人扔到地上,著氣道:“好厲害。打不過打不過。”
滕玉意和霍丘就在不遠,眼看連藺承佑都弄得這般狼狽,不由停下了腳步。
絕圣和棄智一驚:“它逃了?”
“我打不過,只能讓它逃了。”
兩人急聲:“我們不是用鎖魂豸捆住它了嗎?為何還是逃了。”
藺承佑道:“它扯斷了自己的尾,濺我一臭,走的時候順便放了妖霧,那妖霧甚毒,幸好師兄我跑得快。我要是還不趕出來,你們只能給我收尸了。”
說著掉頭往回走,絕圣和棄智追上去:“師兄,你還要去地窖麼?”
“妖邪了傷又暴了老巢,估計會逃到別去,我們得想法子弄清它們的來歷才行。”
“它們?不就是一條金蛟麼?難道還有別的東西?”
“金蛟?”藺承佑道,“分明是一只禽鳥,為了迷我們才故意化作金蛟來害人,說來奇怪,若只是一只禽妖,當年犯得著弄這麼大的陣仗來鎮麼?我估計底下本來還有更厲害之。”
就在此時,前方人影綽綽,一行人帶著燈籠過來了,倉皇奔到跟前,領頭的卻是萼姬。
萼姬臉黃黃的,聲對邊一位中年男子道:“小佛堂里好生嚇人,估計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妖異,主家,不能再瞞著了,這樣下去早晚會出大事。”
男子綾羅裹,年紀倒不大,頂多三十出頭,鼻梁像是過傷,無端塌下去一截,本是一副英俊的長相,就這樣破了相,再就軀太壯碩,臉上有些油的。
這人顯然就是彩樓的店主了,瞥見藺承佑,他愣了愣,熱迎上來:“這位就是青云觀的清虛子道長吧。”
絕圣和棄智尷尬地笑笑,萼姬連忙附耳對店家說了句什麼,店主臉微變:“原來是——”
藺承佑笑瞇瞇打斷店主:“原來是什麼?”
店家甚是識趣:“原來是青云觀的老道長,小人賀明生,給道長請安。”
“你是彩樓的主家?了不起,竟在后苑藏了這樣的好東西。”
店主嚇得聲音發飄:“道長,賀某盤下這鋪子時,并不知會出這樣的事。”
藺承佑道:“方才你也瞧見了,那邪來歷不小,要想活命的話,趁早把來龍去脈說出來。”
“小人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妖已經逃了,先把后苑先封住。”藺承佑從懷中取出一沓符紙,“我盡快把此地排查一遍,大約需半個時辰。在那之前你們把符紙在各門窗上,令伶人們待在自己房中,未得準許不許走。”
滕玉意令霍丘把卷兒梨還給萼姬:“好了,沒我們的事了,我們走。”
誰知藺承佑道:“慢著。”
慢著?滕玉意扭頭看他:“閣下還有何見教?”
藺承佑視線落在滕玉意的脖頸上:“你中了妖毒,走出彩樓即刻會沒命。”
滕玉意笑道:“我都未跟妖打過照面,何來中毒一說?”
藺承佑笑起來,慢慢走到滕玉意跟前:“貧道好心提醒王公子,王公子偏不肯信,不如我幫你數個數,你看看能不能走出彩樓,三、二、一。”
滕玉意走了一步,暗忖,這廝到底是不是在耍弄?
又走一步,忽然頭暈目眩。
第三步不想走也得走了,因為子開始晃了,腳步一,一下子踏出了好多步。
吃力地轉過,直勾勾看著藺承佑,只覺得這廝忽遠忽近,想邁步,腳下卻開始打結,舌頭也不對勁了,發麻發鈍,猶如吃下一大盤胡椒,耳邊霍丘驚慌呼喊著什麼,怎奈一句都聽不懂。
藺承佑壞笑著看一眼,對絕圣和棄智說了幾句話,掉頭就要離開。
滕玉意胳膊發僵,仍不忘向腰間的蹀躞帶,恍惚對準了藺承佑,也不確定摁下機括沒,子猛地往前一栽,接下來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再有意識,就聽到耳邊有人說話。
“滕娘子也太厲害了,昏迷前也不忘算計師兄。”
“難怪滕娘子扮胡人,原來是為了方便在腰間的蹀躞帶里藏暗。真沒想到,師兄跟那樣的妖異近搏都毫發無損,卻被滕娘子的暗給扎中了胳膊。”
“滕娘子心事很重呀,別的小娘子出門無非帶些脂和果子,竟隨帶著毒藥和暗。”
“這也不奇怪,別看滕娘子弱弱的,可是名將之,我只奇怪師兄為何沒能躲開。”
“師兄也是始料未及吧,誰能想到滕娘子當時都那樣了,還能在背后暗算他。”
“我覺得滕娘子這樣的好人,不會隨便害人的,一定誤以為是師兄害中毒,所以拼死也要還擊,其實滕娘子不知道,師兄是要給解妖毒的。也不知那簪子上抹了什麼厲害毒藥,師兄到現在還說不得話。”
“唉,這下完了,師兄這是頭一回中暗吧,解毒的藥都用遍了,還是口不能言,要是一直想不出法子,師兄怕是要氣死了。”
“已經氣得不輕了,你沒看到師兄的臉——”
“噓,滕娘子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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