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不難理解,耐重鎮在同州境,兇手不宜大老遠從長安帶來月朔君進行投喂,因此第一月朔君只能在同州就地取,但兇手對當地并不大悉,所以挑選害孕婦就花了不時間。
耐重吃下一月朔君依舊未蘇醒,兇徒或是設法將此運來了長安,又或是怕在同州頻繁作案引來懷疑,不得不趕回長安謀取下一月朔君。
讓他費解的是,只過了二十日,兇徒就瞄上并殺害了舒麗娘。
長安人口繁盛,懷孕的婦人數不勝數,舒麗娘是鄭仆養的“別宅婦”,藏跡在春安巷,一向深居簡出,得知自己懷孕后,舒麗娘因為想借著生子長久待在鄭仆邊,更是貴萬分。
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兇手如何能得知并非“良善之輩”?
除非……
除非兇手過去就認識舒麗娘,哪怕藏在春安巷里,兇手也能準確無誤找上門去。
殺害舒麗娘之后,兇手只隔一日就在西市殺害了榮安伯世子夫人小姜氏。
一日工夫哪夠查清一個人過去做過什麼,可見兇手在殺害舒麗娘之前,已經想好下一個就是小姜氏了。
兇手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日,既了解到舒麗娘過去是什麼人,也知道小姜氏做過什麼惡,照這樣看,兇手要麼從某個人口中得知了二人的底細,要麼兇手自己就深諳二人人品。
藺承佑腦中白一閃,籌備殺害小姜氏的時日最短,會不會說明此人與小姜氏最?
而這一點,沒準是兇手留下來的唯一破綻。
莊穆自顧自喝了一口酒,垂眸看著酒盞道:“怎麼樣,這個局不好做吧?”
藺承佑扭頭看他,笑道:“不好做,但非做不可。”
他思索片刻,近前將鏈索重新給莊穆綁好,離去前說了一句:“先等著,等我確認完幾件事,再告訴你如何配合做局。”
***
宗案室,藺承佑將剛才的對話簡略地說了。
嚴司直一愣:“這簡直出人意料……不過照這樣看,兇手應該不會再犯案了。長安城的孕婦現今基本已經記錄在冊,兇手略有舉我等立刻會知曉,兇手無法詳查孕婦的背景,自然無從下手。”
藺承佑卻說:“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耐重已經現世了,照我今日與此打道的形來看,此力并未恢復,兇手若想借助耐重擾長安,就必須盡快謀求下一月朔君,他現在一心求快,手時未必會像先前那樣瞻前顧后。小姜氏也許是整個案子的關鍵點,我先去尋榮安伯世子宋儉。”
嚴司直趕忙放下手里的宗卷:“我同藺評事一道吧,到了榮安伯府,我來做記錄。”
***
榮安伯府。
管事領著藺承佑等人,口中道:“伯爺最近抱恙,早早就歇下了,世子還在外書房理事。”
藺承佑邊走邊打量四周,小姜氏的尸首還停在大理寺,但榮安伯府已是一片素白,游廊和檐下掛起了白紗燈籠,下人們也都著縞素。
下人領著二人轉過拐角,迎面走來一位二三十歲的俊男子,正是榮安伯世子宋儉。
宋儉形容憔悴,眼里滿是哀戚之,雖未著素服,但腰間玉佩扇墜一概未戴,應是聽到下人回報,特地前來迎客,遠遠見藺承佑,大步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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