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飛卿無意間瞥見,不由無聲地笑了。他壞習慣一大堆,但是沒有這一種。
又過了一會兒,蔣徽把小冊子放在一旁,闔了眼瞼,喚他:“董飛卿。”
“嗯。”
“給我拿枕頭、被子過來好不好?”
當然不好,沒見過床就在跟前卻要睡在地上的人。他不搭理。
倒也無所謂,沒再說話,呼吸慢慢變得勻凈。
董飛卿無聲地嘆了口氣,放下筆,起走過去,把撈起來,安置到涼床上,隨即,沒好氣地拍了拍翹,“多大了?這麼不讓人省心。”
蔣徽角翹起來,“架不住有人管啊。”
董飛卿了的面頰,“回屋睡吧?”
“嗯……”蔣徽沒睜開眼睛,但是形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側,“來。”
董飛卿凝著的容,角彎喜悅、溫的弧度。
他俯,輕著的眉梢,“蔣徽?”
“嗯?”睜開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摟著睡。在這兒先睡一覺。”
他熄了燈,掉外袍,在涼床上歇下,擁懷。
起先并不說話,只是用腳趾去輕輕地撓的腳心。
躲閃,他就追過去,直到撐不住,不自主地笑出聲。
他也笑起來。聽到的笑聲,和看到笑靨一樣,總會讓他心境即刻明朗歡悅起來。
他拍拍的背,不再鬧,“這一陣是不是在寫話本子?”
“嗯。”蔣徽點了點頭,“不是說過了嗎,要寫叔父和皇上當年的事。”
董飛卿又問:“快過節了,想好送叔父嬸嬸什麼禮沒有?”
“我送畫吧,畫一幅八駿圖。”語帶笑意,“雖然畫馬是叔父教出來的,在他面前是班門弄斧,但是應該讓他知道,我畫技就算沒長進,起碼是沒退步。”停一停,又問,“你呢?要送什麼?”
“你送畫,我就送兩幅字兒吧。”
說到字,蔣徽不由得想到了秦樺和袁琛,問:“那夫妻兩個怎樣了?”
“案子都結了,回遼東了。”董飛卿道,“過堂那麼多次,折騰得不輕,秦家也沒拿袁家撒氣。”
蔣徽嗯了一聲,“算了,差不多就得了。”
董飛卿著的鬢角,“回來小半年了,也折騰了小半年。累了沒?”
“還好。”笑,“我們這樣的倒霉孩子,早晚都要這樣鬧一場,不然消停不了。”
“往后應該就沒什麼事兒了。”他說。
蔣徽抬眼看著他,纖細的手指著他眉眼,“心里難麼?”
“不難。”他如實道,“解了。真解了。”
“有一陣吧,臨睡前總想:明日不定又出什麼事,被董飛卿那廝氣得找不著北。”笑說,“這一陣吧,看著你總是想:要怎麼樣,才能把這廝哄得每天都眉飛舞的?”
他笑出聲來,“真這麼好?”
“是啊。”蔣徽點了點他的鼻梁,“你說說看,我是越過越好了,還是越過越不好了?”
“當然是越過越好了。”他把住的手,“快,說句好聽的,我立馬眉飛舞給你看。”
蔣徽逸出輕輕的笑聲,“想聽哪句?”
“你看著辦。”他細細地吻著的手指,“別又給我來不解風那一出就行。”
指尖的、麻讓掙扎著收回手,繼而摟住他頸子,吻了吻他角,“我喜歡你。”
“我也是。”他回吻。
“而且,越來越喜歡了。”一本正經地問他,“這可怎麼辦啊?”
他心里甜的,“這話說的,好像我就不是一樣。”
笑了,開心得像個孩子。
他的親吻落下去,輕的,輾轉的吻住,手在同時自有主張地進擺。慢慢的,呼吸變得灼熱,手勢著需索之意。
“想起這事兒來了?”問。這些日子,他們兩個到了晚間,都沒這種興致,相擁著說話到睡的時候居多。
“我什麼時候忘了?”董飛卿語聲里有笑意,調侃,“覺著我冷落你了?”
“嗯。”故意道,“你今晚要是再裝清心寡,我打算著去喝點兒小酒,回來再給你唱一出霸王上弓。”
董飛卿低低地笑出來,手下一刻不停,讓彼此親無間,“不早說。這樣算算,我虧了。”
笑著纏上他,略低了頭,蜻蜓點水似的吻著他頸部,隨即,舌尖地,一下一下地著他的結。
他周都燥熱起來,卻不急切,沉,緩緩地深埋進去,輕緩克制地索取。
很見的,一次一次的,他把弄得不上不下的。
也不數落他,親吻落到他鎖骨下方,再往下,吮咬,啃嚙。
他的火再也不能意識控制,將形完全撐開,把住膝彎,大起大落。
將至中秋的緣故,書院又是十六開課,是以,十四、十五兩日,在書院供職的人都得了兩日假。
十四當天,董飛卿、蔣徽在書房寫字作畫、挑選舊作,備好幾份要送到程府、唐府、黎王府、方默、沈安、邱老板各的字畫之余,又一起帶上郭媽媽和友安,去庫房認真挑選了幾禮品。
庫房里,他存的很拿得出手的件兒其實很多,蔣徽一面挑選禮一面嘀咕:“怪不得你多窮都不著急——隨便變賣三兩件,省著點兒花的話,一兩年都不用愁了。”
董飛卿哈哈地笑。
友安和郭媽媽則是啼笑皆非,前者在想:當家的好不容易忘了當東西這茬兒了,當家主母又撿起來了。這倆人,也是絕了。
選好禮,蔣徽又親手做了些月餅,到了下午,讓劉全、友安分別把月餅、件兒和字畫一起帶上,送到各家。
忙完這些,又想到書辦楚棠是離家在外,獨自在京城過中秋——這是問過葉先生得知的,便又做了一匣子口味不同的月餅,喚郭媽媽去送給楚棠。
凝香閣那邊,也命小廝送去了月餅和賞錢。
沒多久,程府、唐府、黎王府的回禮到了,林林總總好多東西,并且,程詢、程愷之喚程祿傳話:十六晚間要過來吃飯。
繼而是方默、沈安、邱家的回禮,或是京城現今時興的擺件兒,或是品相一流的古董。
隨后,郭媽媽帶回了兩壇桂花釀,笑道:“我去的時候,楚先生正要讓書給您送來呢,是親手釀的。我想著,還是別讓先生邊的人來回跑的好,就主攬了這差事。”凡是在書院當差的人,只要不是職位太低,尋常人大多會尊敬地喚一聲“先生”。
“楚先生還會釀酒啊?”蔣徽很高興,“一壇存起來就好,余下的一壇,這兩日就嘗嘗味道。”
郭媽媽笑著說好。
當晚的飯桌上,自然有一壺溫得恰到好的桂花釀。
酒綿甜爽口,蔣徽很喜歡。
董飛卿知道酒的來后,便高高興興地陪著。在喝酒這方面,是有些酒量的,只是沒癮,不會多喝,大多數時候,與其說是拿著分寸喝酒,不如說是一口一口細細地品鑒酒。
在他眼里,結朋友最容易,也最難。
在以前,太多時候,不想與人走近,除了那個讓無法不喜歡不親近的妹妹薇瓏,與別人都不是真正心的友。那時,是因為自己要離開蔣家長房的緣故——到這時候,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有選擇,便要有割舍。
到如今,他很希多一些朋友。總擔心會覺得悶,總擔心會覺得跟他在一起無聊煩惱時多。
事實證明,這小崽子現在是最容易到朋友的狀態,例如楚棠、沈安,只要繼續這樣禮尚往來,不愁與那兩名子為好友。
這多好。
翌日早間,一起賴床的董飛卿和蔣徽是被鞭炮聲吵醒的。
他煩躁地皺了皺眉,“中秋節放的哪門子鞭炮?一大早就吃撐了?”
“過節了,人家怎麼慶祝,還要問問你高不高興啊?”蔣徽推他一把,“快起來,我再睡一會兒。你在跟前兒又不睡的話,我也跟著睡不。”
董飛卿才不肯,把摟一些,“讓外人吵得頭疼,自己媳婦兒還嫌棄——這也是過節?”
“真是拿你沒法子。”蔣徽起,麻利地穿上服,又給他取過服,“來吧,妾服侍著您更。”有時候,就得把這廝當小孩兒哄——當然了,有時候他也會把當小孩兒哄。
董飛卿笑出來,心頭那點兒不痛快消散了,自是爽快地起穿戴洗漱。
上午,蔣徽與平日一樣,悶在書房寫話本子,一邊寫,一邊把已經寫好的拿出來翻閱,怕出紕。
董飛卿則和手下一起去外面逛了逛。
下午,唐修衡來了,還帶來了一條威風凜凜的大黃狗。仍在書房寫話本子的蔣徽立時拋下筆,笑盈盈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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