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飛卿和蔣徽一看就喜歡,后者問道:“什麼?”
“元宵。”唐修衡答道。小家伙是今年元宵節出生的,他回京之后,在薇瓏家里看到它,很喜歡,它也跟他很親,便帶回了家中。
董飛卿是那種從小到大都被貓狗喜歡的人——這一點算是很特殊了,大多喜歡貓的人,狗見了就會排斥,反之亦然。可他不一樣,貓貓狗狗養一小群的時候,貓狗見了他,還是會膩著。今日見了元宵,形與以前一樣。
蔣徽則當即去了廚房。晚間要有一道清蒸排骨上桌,眼下正在燉著,還沒放過作料。取出兩大塊排骨,用扇子扇涼之后,拿去給元宵。
“元宵,來。”蔣徽俯,把端著的盤子里的排骨給元宵看。
元宵第一反應卻是向唐修衡。
唐修衡笑著拍了拍它的頭,“去吧。”
元宵立時撒著歡兒地跑到蔣徽跟前,仰著頭眼地看著,搖著蓬松的尾。
“噯,你怎麼這麼招人喜歡啊?”蔣徽喃喃地嘆息著,把清蒸排骨喂給元宵。
董飛卿和唐修衡看著都笑起來,隨后去了書房說話。
元宵吃飽之后,并沒有撒就走,而是乖乖地坐在臺階上,由著坐在邊的蔣徽溫地輕它的頭、下,被摟著時,也是滿臉的樣子。
“你有沒有弟弟妹妹侄子侄啊?”蔣徽跟小家伙說話,“過幾年,我也想有你這樣的小家伙在跟前做伴兒。你說好不好啊?”
元宵端端正正地坐著,給的回應是歡快地搖著尾。
“唉,你怎麼這麼招人喜歡?”蔣徽摟了了摟元宵,又一次嘆息,“我都想把你搶到家里了。”
元宵仰起臉,蹭了蹭的下,那表,喜滋滋的。
蔣徽忍不住摟它一些,下蹭了蹭它的額頭,“你跟我也有緣的,要不然,你來我這兒吧?”對修衡哥,是不用厚道行事的,有些心思,起了就直說了。
元宵仍是無辜地看著。
友安來了,稟道:“凝香閣的掌柜、伙計來了,要給您請個安。”
這世道下,雇主與當差的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前者但凡有點兒小恩小惠,后者沒別的可回報,大多會一些比較要的日子前后鄭重其事地請安。蔣徽不舍地放開元宵,站起來,去外院見兩人。
元宵跑去書房找唐修衡。
掌柜、伙計請安之后,蔣徽不得問起最近鋪子里的大事小。
這期間,程愷之來了,友安徑自把人請到了院。董飛卿、唐修衡轉去廳堂與他說話。離開書房之前,唐修衡見元宵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便沒喚它跟在近前。
掌柜、伙計離開之后,蔣徽折返院,到廳堂見過程愷之,落座后與三名男子閑閑地談笑。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之后,郭媽媽走進來,面忐忑,對蔣徽道:“您去書房看看吧。”
蔣徽當即去了書房,看到里面的形,眼前一黑。
先前放在書案上的一疊話本子的文稿,都碎在了元宵那圓乎乎的爪下。
緩緩地蹲到地上,捂住臉,逸出低低地一聲哀嘆。
元宵坐在書桌一旁,特別無辜、茫然地看著。
郭媽媽亦是心痛不已,直怪自己之前大意了,沒安排小丫鬟到書房照看著。
過了片刻,蔣徽站起來,把地上七零八碎的紙張收攏起來,拿到手里,返回廳堂。
元宵顛兒顛兒地跟在側。
郭媽媽看著這一幕,居然很想笑。
“哥!”蔣徽走進門,徑自走到唐修衡面前,把碎紙拍到他手邊,“你家元宵怎麼有這病啊?你怎麼不給它改過來呢?我辛辛苦苦寫了這些天的……誒呦,真氣得我肝兒疼了……”
差點兒就又蹲到地上去。
元宵則傻乎乎地坐到側,搖著大尾,無辜地看著。
唐修衡、董飛卿和程愷之聽完,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第一反應都是心疼,之后就都看到了側的元宵。
唐修衡瞪著元宵,不知道說什麼好——說什麼也沒用,它又聽不懂。
董飛卿和程愷之則有些糾結:蔣徽的心被毀了,一想就心疼,但要是為這個罰元宵的話……也不能怪它吧?這是唐修衡慣得它吧?
“好好兒待著。”唐修衡對元宵說。
元宵表立時變得委屈、沮喪,哼哼唧唧了幾聲,便乖乖地趴在地上。
“你干嘛罰我們元宵啊?”蔣徽第一個不樂意了,蹲下/去,著元宵的頭,“自己沒教好,出了事就怪它?哥,你真好意思啊。”
唐修衡繃不住,笑了,“我除了訓它,也沒別的招兒啊。”
“唉……”蔣徽嘆了一會兒氣,“算啦,也怪我,沒讓人一直跟在旁邊照看著。幸虧紙墨都是尋常可見的,要是萬一有它了就不舒坦的,可就麻煩了。”
唐修衡笑出聲來,“合著你兒就沒怪它,把賬全算在我頭上了?”
“不行麼?”蔣徽揚了揚眉,“元宵撕東西,你該早點兒告訴我。這可不是它的錯。”
“對對對,我錯了。”唐修衡笑道,“你寫的這些東西——”
“大多都記在心里了,謄錄一遍就行,至于記不清楚的,也好,趁這機會再仔細推敲一下。”
唐修衡道:“要是那樣最好。不是那樣——我也真不能把元宵怎麼著。”
“你要把它怎麼著啊?本來就不怪它。”蔣徽瞪了他一眼,“我都說沒事了,你再罰它的話,就直接把它給我吧。我們元宵怎麼那麼缺你這麼個不講理的主兒呢?”
唐修衡哈哈大笑。
董飛卿與程愷之也笑出聲來。
這件事,就在蔣徽沒有底線地對元宵的維護之下渡過去了。
八月十六,學生們如期前來上課,一個不。
這些孩子如今都是生長于京城,所以,并不需要在學院留宿。倒不是葉先生、董飛卿設的門檻兒高,不收外地學子,實在是書院在開辦起來之前沒法子在京城之外造勢。
學生們第一天忙于相互認識,第二天忙于了解書院諸事,到了第三天,便都知曉了兔園相關事宜。
開課第六天,兔園出了兩個引起熱烈討論的話題:
其一,有人要求董飛卿、蔣徽把程閣老請來書院,讓當今首輔為學子們上一堂課——哪怕閑話一陣也行;
其二,有人認為董飛卿、蔣徽這種人本不該出現在書院這種地方,若停留,便是誤人子弟,會引發很多學子對家族產生質疑,甚至有離經叛道之舉。
哪兒的飯都不是那麼好吃的——蔣徽聽說之后,暗自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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