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當是什麼事，原來你是不滿這些。”楚老夫人轉了笑，但是因為表變化太快，笑容看起來有些扭曲，“我們也是為了你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畢竟闔府里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你。估計你父親的調令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一時半會搬不走，干脆趁這段時間，把你幾個姐姐的婚事定了吧。”

楚老夫人做出了讓步，楚錦瑤神不，問：“是哪幾個？”

楚老夫人怔了一下，才明白楚錦瑤說的是什麼。有些驚訝，試探地看著楚錦瑤：“你想如何？”

“聽說有一個故事鳩占鵲巢，雖然母鳥養錯了，但是等鳥長大之后，他們就會各自去找各自的母親。”

楚老夫人意外地挑眉：“你是說……”

“我們要去京城了，總是讓人家骨分離，這樣不好。不是嗎？”

“不錯。”楚老夫人像是第一次認識楚錦瑤一般，眼神明明滅滅，邊還帶著奇怪的笑意，“我會通知下去，讓他們安排。”

楚錦瑤從屋里出來后，守在外面的玲瓏立刻迎上來，焦急地低了聲音問：“姑娘，您和老夫人說什麼了，沒和老夫人起沖突吧？”

“沒有。”楚錦瑤走得飛快，邦邦說道，“我態度特別好，還和商量妥了好幾件事。”

玲瓏驚訝，這幾天姑娘雖然聽話，但一直不大高興，玲瓏這些下人看著就揪心不已。但今兒是怎麼了，姑娘怎麼突然生了這麼大的氣。

楚錦瑤一路快走回自家院門口，直到上都出了薄薄一層汗，楚錦瑤才覺得心里痛快了一點。停在院子門口，不抬頭去看漆黑深邃的夜空。

其實知道，今日楚老夫人會讓步，全是因為太子來了，還擺明了要見。如果太子沒有來，如果太子沒有“不經意”地給留下幾個人手，其實一切都不會改變。

楚錦瑤依然沒有依仗和楚老夫人板，楚老夫人也不會為了的心而改變家族利益。

蒼穹浩渺無極，而我茍且一人。

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太子現在趁著新鮮，愿意捧，可是還能新鮮多久？

第二天，大家懶洋洋去楚老夫人屋里聊天說話，消磨時間，并沒有有何不一樣的地方。楚老夫人神自若地喝了一盞茶，然后放下瓷杯，突然開口說道：“趁這幾日不用搬家，我們把該忙乎的事忙完吧。”

眾人都放下手里的作，認真地看著楚老夫人。

“你們都長大了，二姑娘已經定了親，三姑娘也該忙乎起來了。”

三姑娘一驚，姨娘不是和長興侯說好了，讓搏一搏富貴嗎？怎麼現在楚老夫人突然轉了口風……

“這幾日我收到不人家的名帖，其中不乏才俊。趙氏，你就辛苦些，多替三姑娘看看吧。”

趙氏寵若驚地起，諾諾應下。不等黃姨娘發問，楚老夫人已經轉向黃姨娘：“雖說姑娘的婚事沒有妾室過問的道理，可是你終究生養一場，你這幾天就多到趙氏邊伺候，順道聽一聽，看一看。若有什麼建議，那就告訴趙氏。”

黃姨娘本來震驚于楚老夫人的突然變卦，可是聽楚老夫人開恩讓參與三姑娘的婚事，黃姨娘喜出外，立刻應了。即使只能跟在趙氏邊旁聽，最終的主意還要趙氏拿，但黃姨娘也心滿意足了。

趙氏應下后，暗暗稱奇，以為以楚老夫人這樣冷漠專斷、利益至上的子，總要把三姑娘的最后一價值榨干才算。沒想到，這婆婆居然愿意放三姑娘好好嫁人了。

趙氏想到這里，猛地悚然一驚。楚錦瑤之上有三位姑娘未出閣，楚老夫人說了二姑娘、三姑娘，那楚錦妙呢？

趙氏蒼白著臉，說：“娘，既然要給姑娘們說親，那妙兒要不一道相看起來？”

幾乎是立刻，全屋人的目都轉過來，靜靜等著楚老夫人接下來的話。

楚老夫人慢慢捻著佛珠，片刻后才說：“頭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我們到底不是楚錦妙的正經長輩，這種事，還是給的親生父母更好。”

趙氏手里的茶盞突然掉到了地上，伴隨著咔嚓一聲，的臉上全失，宛如行尸。

趙氏幾乎同時掉過頭來看楚錦瑤，楚錦瑤慢慢閉了閉眼，在心里告訴自己，完了。

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母親了。

三姑娘要說親，而楚錦妙即將被送回蘇家的事，很快就傳遍全府。

趙氏連著幾天痛哭，楚錦瑤去給趙氏請安，被丫鬟擋在門外。聽到趙氏在屋里喊：“你是太子妃，天底下數一數二尊貴的人，我這等民婦，不敢當你的請安！要請安，去宮里給太子皇后請去！”

張嬤嬤面不忍地看著楚錦瑤：“五姑娘……”

“沒事。”楚錦瑤說，“既然母親不愿意見我，那就罷了吧。張嬤嬤，勞煩您多看著母親的，不要讓哭壞了眼睛。”

“五姑娘，夫人只是一時接不來，您……”

“嬤嬤繼續忙吧。”楚錦瑤笑著打斷了張嬤嬤的話，“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楚錦瑤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遠，明明只有一個人，看著卻比一家子出行都要龐大。等走出趙氏的院子后，楚錦瑤約聽到院里有摔摔打打的聲音。

楚錦妙哂然一笑，玲瓏悄悄俯過問：“姑娘，我們準備的東西……”

“祖母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楚錦瑤反問。

“對。”

楚錦瑤輕輕點頭。雙手疊腹前，如同任何一個端正典雅的閨秀一般，輕輕地走在蜿蜒回廊上。除了儀態，楚錦瑤的聲音也是那樣無懈可擊，溫如人低語：“讓小錢子去吧，陪著四姑娘歸鄉。對了，等到了蘇家后，務必要當著蘇父蘇母的面，把我給四姑娘準備好的賀禮嫁妝，悉數轉給。”

“奴婢明白。”

親緣實在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即使素昧平生，一出生就被別人養，親生父母依然愿意為了親生兒犧牲。就是不知，等楚錦妙還帶著“天價嫁妝”回去的時候，蘇父蘇母會不會更疼。

楚錦妙百般抗拒，可一個人如何拗得過侯府主人楚老夫人的指令，很快就被強行押上馬車。說起來楚錦瑤是真的佩服楚老夫人，楚錦瑤能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份天生對立，以及楚錦妙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手，最重要的是，楚錦瑤和楚錦妙沒有相分。可是楚老夫人，可是真心實意把楚錦妙當孫疼了這麼多年啊，說送走，竟然就能送走。

趙氏紅著眼睛將馬車追出很久，舍不得兒離開，是不顧楚老夫人反對，給楚錦妙備了許多金銀珠寶，因為怕楚錦妙苦，還塞了一個得力能干的丫鬟。楚老夫人看著趙氏的舉，幾次想要說話，但是最終都化為一聲嘆息。

楚錦妙眼睛都幾乎哭瞎了，眼睜睜看著窗外的景越來越荒蕪，悉的太原城漸漸看不到影子，周圍來往的人中，布百姓越來越多。

侯府華麗的馬車終于駛蘇家村，村口的人幾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前兩天剛剛來了錦衛老爺，把蘇家那個小子扔了回來，今天又是誰家來了富貴親戚？

村民們自跟在馬車后，看著馬車左拐右拐，最后竟然也停在蘇家門口。村民嘩然，連忙招呼親近的人，趕過來看熱鬧。

楚錦妙把車簾掀開一條，等看到蘇家那柴火遍地、破破爛爛的院子后，立刻嫌棄地關上簾子。的眼睛又紅了，為什麼這麼命苦。

被一同送過來的丫鬟也心中冰涼，這里竟然還住著草屋，墻上黑一塊白一塊，搖搖墜，丫鬟甚至擔心下一刻它就會倒塌。侯府里，即便是最低等的使下人都住磚房……丫鬟想起整齊威嚴的侯府，越發氣悶。

誰愿意陪來這種地方！本來是侯府里的二等丫鬟，吃穿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都好，楚錦妙這個假千金被送回家，憑什麼要讓跟過來伺候！

不過是一個村婦的兒而已，誰比誰金貴還說不準呢，為什麼還要給楚錦妙當丫鬟？

楚錦妙著臉坐在馬車上，仿佛不掀開這道簾子，不下車，就不用面對這些。可是，車外的人并不愿意全的躲避，小錢子的聲音慢悠悠響起：“四姑娘，下車吧。”

四姑娘。

呵呵，楚錦妙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這真是諷刺。命運為何對如此不公，要麼一開始就不要賜予，既然給了榮華富貴，為什麼又要奪走？

楚錦妙半駕半扯地被“請”下車，后面看熱鬧的村民們看到竟然是一個小姐，頓時嘩然。

蘇父蘇母早就聽到靜了，現在他們正躲在門后觀。小錢子見屋里不出來人也不在意，他對著空的農院，說道：“建興七年的時候，蘇家蓄意調換了侯門的千金，把自己的兒塞給侯府，假裝是千金小姐。侯爺后來找回了我們家姑娘，但是看在養育一場的份上，并不打算把假千金送回來。可惜，侯府愿意多養一個兒，但是貴家的小姐實在有手段，饒是侯府也不敢養了，只好送回給你們家。”

小錢子回頭看楚錦妙：“四小姐，請吧。”

楚錦妙幾乎恨死了面前這個人，知道這是楚錦瑤的人，故意過來辱。而楚錦妙更知道，再往前一點，這是太子的人。

楚錦妙撇過頭，拒絕進這個邋遢、滿地垃圾和雜草的院子。小錢子被人無視也不惱，他拍拍手，立刻有人從車上搬下來一個大箱子。不知為何，搬箱子的人突然腳下一歪，絆了一跤，沉沉的一個木箱也由此摔到地上，把里面的東西撒了出來。

小錢子沒什麼真心地說道：“哎呀，真是失禮，竟然把四姑娘的東西摔了。這些金銀珠寶，以及最里面的幾匹綢緞，都是我們姑娘送給四姑娘踐行的。以后，這些就都是四姑娘的東西了，算上夫人給的，四姑娘自己的家也算不，這輩子是食無憂了。”

楚錦妙很奇怪，楚錦瑤沒事送錢財做什麼？一掃，知道箱子里面的東西并不。楚錦瑤這是做什麼？

楚錦妙并沒有注意到，一輩子窮慣了的蘇家人，以及后面從沒見過整塊銀子的村民，那直勾勾的，發紅的眼睛。

楚錦瑤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蘇父蘇母不是喜歡錢嗎，好，將他們最的兒，箱的珠寶，一起送到他們面前。

被廢了前程的兒子，突然帶著大批金銀回家的兒，兒邊甚至還帶著一個妙齡丫鬟。

都說富人家勾心斗角，為富不仁。其實，當人窮到一定程度，連活著都要用盡全部力氣的時候，律法，道德，算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