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朔卻微微挑眉，道：“哦，是嗎？那我兒當初保送的時候就想保清華，卻沒有名額……”

“……”

電話那頭片刻的沉默，呼吸聲漸重。

他也不知道怎麼把這麼好的苗子掉了的！

大概是默認了數學一等獎都會去北大？

但是……

招生辦的笑了。

顧雪茭想保送清華沒名額，但又沒有保送北大，說明什麼？

說明人心里惦記著的就是清華呀！

接下來，雙方展開了友好又親切的談，掛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已經一口一個“哥”了。

“茭茭，別樂了，趕去收拾東西，明天還去學校領通知書呢。領了咱們后天就走了，你也好好和你的老師們道別，以后回來的機會不知道還多不多。”程朔叮囑。

雪茭點點頭，上樓去收拾東西去。

六月二十五日，星期二。

雪茭的心很好的，穿了條牛仔短，上是件簡單的T恤，頭發李思桐給挽了丸子頭，看起來很乖巧。

出門的時候雪茭抬頭看了眼沉沉的天空，有些悶熱。

這是……要下雨？

“茭茭，要去接你嗎？”

“不要不要。”雪茭一邊換鞋一邊說。

程朔點了點頭，想到今天可能還會和同學們聚餐，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雪茭合上門的時候，李思桐喊了一句：“晚上別在外面待太久了！”

“好——”

雪茭應了一聲，坐著車去了學校。

其實今天可以不去的，很多學生都不會去。

雪茭去是有目的的……

的視線看著窗外出神，沒一會兒，車子駛到校門口。

剛剛下車，就看見遠遠的掛著橫幅，一共兩條。

第一條寫著：恭喜我校顧雪茭同學取得731分、省狀元佳績！

第二條寫著：恭喜我校儲盛同學取得726分、省第二佳績！

饒是雪茭平時再沉穩，看著掛在門口的橫幅，也有些不好意思。

臉頰微紅，快步往里面走。

還沒靠近高三教學樓正面，就聽見有記者采訪——

“顧雪茭同學平時在學校表現怎麼樣？”

接著是校長激的聲音：“這位是我們顧雪茭同學的班主任，也是英語老師！印老師是知道的，我校在培養學生方面一直很優秀，尤其是……”

雪茭停住腳步，這時候，有個人走到的旁邊。

“書呆子……”

“噓——”雪茭靠著墻壁，將一手指豎在邊。

易天郁安靜下來，微微低頭，心口加速地看著眼前這個姑娘。

——這是他的心里的姑娘，也是他斗、努力的力和余生的憧憬。

雪茭繼續聽了一會兒，聽見記者問：“那請問顧雪茭同學今天回來嗎？這位同學一直沒有接采訪，對很是好奇，社會上也很關注。”

印芳微微皺眉，有些遲疑：“今天是領取通知書的時間，但是我們學校也不知道會不會來，這個您看……”

是真的不知道雪茭今天來不來。

“那我們先聊著，我順便在這兒等一等吧。”記者皺眉。

一定要想辦法采訪到顧雪茭！現在網上關注力很大的！

雪茭一聽，皺眉頭。

旁邊的易天郁低下頭，低聲音：“你要去接采訪嗎？”

雪茭想走了，便也低聲音：“我準備撤了。”

“！”他本來就是來看雪茭的，既然要走，他留著干嘛。

兩人沒有走多遠，遇見了劉佳雪。

“佳雪！”

“茭茭——”劉佳雪的聲音也很驚喜。

跑了過來，撲到雪茭上，抱住。

“我可想死你了！！”

“咱們前幾天不是剛見過嗎？”雪茭無奈。

“那也想見！”劉佳雪聲音驚喜未消。

片刻，又說：“茭茭，我準備報南京大學，咱們以后就不能在一個城市了！”

雪茭手，了的腦袋：“很近的，你周末就可以過來。”

“這倒也是！哈哈哈！”劉佳雪笑了。

知道雪茭肯定要報清華了。

的視線放在旁邊的易天郁上，微微挑眉：“你報哪個學校呀？”

易天郁看了眼雪茭，抿著輕笑：“京市理工大學或者京市郵電大學。”

劉佳雪也看了眼雪茭，視線在他們兩個中間掃來掃去：“噢——也好的，京市理工要好一些，京市郵電距離清華大學也近，主要還是看你的專業是什麼。”

說著，注意到兩人現在是并排朝著學校外面的方向，故作一臉意味深長：“哎呀，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去領通知書了！”

劉佳雪說完，迅速跑開，只留下雪茭和易天郁兩個人。

雪茭搖搖頭，一臉無奈。

易天郁輕聲說：“走走？”

雪茭點點頭。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中間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一路走到人工湖那邊。

還沒有上橋，空氣中有一滴雨滴了下來，兩人都沒有注意到。

易天郁靠近雪茭一點，雪茭沒有避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從半米到了十厘米。

易天郁握拳頭，有些張，心跳加快，他準備現在就和雪茭表白！

“我……”

“你……”

一起開口，又都停住。

“你先說。”易天郁咧笑。

雪茭的表有點嚴肅，也特別認真：“抑郁，你真的想要報京市理工和京市郵電？”

易天郁不好意思地點點點。

雪茭抬頭，看著他：“為什麼？”

因為你呀！

易天郁心想，但他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了，腳在地上磨了磨。

最后只說：“我想去。”

雪茭瞪著他，表嚴肅到了極點：“你的分數如果走特長生的路子，可以上復旦大學的。”

易天郁愣了一下，然后道：“可是復旦在上海。”

“那有怎麼樣？”雪茭眉頭皺，“你最好的選擇就是復旦，你想讀的專業在復旦也很好啊。”

易天郁愣住，傻傻看著。

的眼神很認真，帶著讓他難過的認真。

好半天，易天郁張：“你不想我去京市？”

雪茭手指掐著掌心，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去復旦最合適。”

“合適？”易天郁突然像是有一把火從心里燒了起來，“你不知道我去京市是為了什麼嗎？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京市理工和京市郵電嗎？”

“不知道。”雪茭抬著頭，表更冷淡了。

易天郁上前一步，有兩分著急：“那我告訴你……”

“我不想知道！”雪茭的表變得冷得讓易天郁害怕。

他下意識后退一步，看著，上下微：“上海和京市有一千多公里……”

“那有怎麼樣呢？”雪茭看著，“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稚，不要用你的前程開玩笑？”

的手指拽拳，如果是程明澤或者是藺之華，都可以看出來，現在很生氣。

雪茭在生氣。

但易天郁沒看出來。

年人的熱請，是付出一切，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我的一切也只為了你。

但雪茭不是，同齡孩子比男孩子，雪茭心理年齡其實還要再大他兩歲。

和他之間，有著讓人難的理解偏差。

易天郁有些抖，看著雪茭，眼眶有點紅。

此刻，天空中雨也開始下得集。

“我稚？所以我在哪兒？和你有多遠？對你而言并不重要？！”易天郁愣愣發問，眼眶越來越紅。

雪茭看著他，臉上沒有表。

“對。”

“顧雪茭，你有心嗎？！”

雨開始變大，易天郁覺到有什麼東西從眼眶里冒了出來。

他喊了這一句，像是吼出所有的力氣。

雪茭不說話，執拗的看著他。

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

他努力學習，努力追上的腳步，他考大學，他在地圖上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找，他要離近一些……

可是一點也不在乎！

易天郁看著，眼里滾燙的東西藏不住，一直往下沖。

他搖搖頭，絕地跑開。

他覺得自己的心被傷，他甚至覺得自己一秒都不能待在那兒了，待在那兒讓他難的地方。

所以他跑開，他離開這個絕又讓他傷心的孩。

可是這個時期的易天郁想不到，他心中那個孩兒如果真的不在意他，會知道他的分數最合適的是復旦嗎？

他喜歡的姑娘也曾經在夜里，翻著自己完全不用看的志愿填報指南，一所所大學看過去。

這個孩如果對他沒有一點，會一直幫著他學習？會把明明不用寫的知識點全部用筆記下來，然后遞給他，讓他看嗎？

這些易天郁都不知道，年人不的，讓他稚又執拗。

認知是要隨著時間流逝才會變得清晰，他自以為的喜歡和年輕莽撞，其實從未為著想。

而，卻一直想他更好。

他覺得心空了，他跑開了。

那個時候的易天郁覺得自己傷了，所以他暫時躲了起來。

他離開的那個位置，雪茭愣了一下，轉，往他離開的方向走了幾步。

雨漸漸下得大，眼前朦朧，腳一偏，摔倒在地。

雪茭呆呆趴著，腳很疼，的一雙眼睛呆滯地看著湖面。

眨了眨眼睛，有什麼東西涌了出來。

易天郁很稚，易天郁也很傻。

他總是差錯做出些搞笑的事，他也總是在面前鬧出啼笑皆非的玩笑。

他想帶去吃面，卻把凍得難。

他不想讓走在寒風里，就把扛了起來……

這樣的年，卻讓雪茭偶爾不自覺的會把視線放在他的上。

青春時心里長出來的細小萌芽，誰都會有，但大多不能長大。

雪茭出門的時候告訴自己，如果易天郁說——我喜歡你。

就回復：我考慮考慮。

但是好像……一切都不需要考慮了。

雨更大了，眼淚藏在雨里，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片刻，頭頂的雨被遮了起來。

雪茭睜開眼睛，看見前面有一雙致的皮鞋。

藺之華看著，眼神夾雜著各種復雜的緒，最后只是出手，聲音沙啞：“你腳傷了……我背你……”

他的手了出來，抓著的手，拉起。

然后他扔下傘，半蹲著，將人背了起來。

雪茭還是愣愣的，藺之華將傘留在原地。

“你想淋淋雨然后哭一場嗎？難過就哭吧，哭過了就不難過了。”

藺之華說完，背著朝著反方向走遠。

雨越來越大，易天郁跑遠了，可是他到雨淋在上的覺……

雪茭帶傘了嗎？

會不會著涼？

的冒才剛剛好……

易天郁腳步停下，轉，又跑了回去。

“茭茭——”

原地，除了一把傘，什麼也沒有了。

易天郁捂心口，像是什麼被挖走，空一片。

他半跪在地上，心里難過到發慌，但他始終覺得這只是小矛盾，只是他們還不互相理解。

對他還不夠心，他以后再用力暖化。

可是易天郁不知道，在這個夏天，在他高中生涯收場的這個夏天，隨著青春離開他的，是他年時期最喜歡的姑娘。

留給他的，只剩下這場大雨和余生幾十年的后悔莫及。

有那麼多的巧合和差錯，但錯過就是錯過。

那是一輩子的時和所有的努力，都換不回來的。

年輕的時候，我們不明白為什麼當初有過喜歡的男走不到一起，就像是年輕的時候我們不懂為什麼沈佳宜不愿意選擇柯景騰，我們罵過九把刀，罵過柴智屏，甚至罵柯景騰……

可是最后的最后，沈佳宜選擇的還是另外的一個人。

我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