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撇回來。
「cut!」
昆城站了起來,臉上的驚喜都不住,「很好很好,剛剛那個長鏡頭很不錯。」
你們倆搭戲完全不用磨啊。這句話他本來想說,可又不知道怎麼的,沒說出口。
之前打架的那段他們拍了好幾個機位,從不同角度拍,效果也很不錯,來了五六遍的樣子,對於相對激烈的打鬥戲算是非常高的效率了。可令昆城驚喜的是江桐站起來之後,高坤跟在他的後面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馬路的一個完整鏡頭。
這兩個人之間的戲劇張力幾乎是渾然天的,比他想像中磨合到最好程度的結果還要好。就連高坤在後面隨意說出來的臺詞,語氣和節奏都是卡得剛剛好。
真是撿到寶了。
夏習清長長地呼了口氣,一直繃著的緒在突然間鬆開,這種覺讓人有點難。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那麼多演員演戲的時候會產生不良緒了,這活兒真不是一般人幹的。
小羅走了過來,拿著一個掌大的小風扇,剛準備說話手裡的風扇就被周自珩奪了過去,一下都沒吹就遞給了坐在旁邊的夏習清,「熱吧?你快吹吹。」
夏習清撇過腦袋看著滿額頭汗的周自珩,「你比較熱吧。」
「我不熱。」周自珩把風扇關了扔他懷裡。一旁的化妝師小姐姐笑起來,一下子拍上周自珩的腦門兒,「你不熱你就別流汗啊,看看我們每次cut都得給你補妝,都跟著汗一起流下來了。」
周自珩不好意思地仰頭笑了笑。
夏習清手握著風扇的柄,角也勾起來,他開了開關,挪著屁坐到周自珩的邊,挨著他,舉著小風扇放到兩個人中間,裡還拿剛才的臺詞打趣。
「我就要靠這麼近。」
周自珩很快反映過來,又往右邊挪了挪,重複高坤的臺詞,「別靠我這麼近。」
「就要。」夏習清又挪了一下。
「你倆別鬧了,沒法補妝了。」化妝師被兩個稚鬼逗得笑個不停,小羅在旁邊出嫌棄的表,還不敢讓周自珩看見。
「演江桐是不是麻煩的?」周自珩還是擔心夏習清。
夏習清抬了一下眉尾,眼神懶散又氣,低聲音在周自珩邊道,「要一個天在學校打人鬥狠的人演一個被打的,真是……」
周自珩也低了聲音,「誰你長得這麼弱?」
夏習清狠狠瞪他一眼,就差當著其他人的面削他了,周自珩見了立刻賠罪,「我是開玩笑了,對不起對不起。」說著他也覺得好笑,「我在學校從來沒打過架。」
「可不是嘛,你都是報警的那個。」
周自珩驚訝地轉過頭,「你怎麼知道?」
夏習清笑得有點孩子氣,「我就是知道。」
周自珩不鬧了,臉上的笑微微收起,開口換了話題,「你剛剛……演怕我的時候怎麼這麼真實?」他又考慮了一下措辭,「我的意思是,你平常不會害怕什麼的,我相信就是打架你也沒怕過。」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聲音。
「我怕黑啊。」
夏習清的笑聲很輕,卻重重地墜落到周自珩的心裡。
「借一下那種覺,也就不難了。」
向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懼借一點緒,周自珩無法想像。
小風扇輕輕轉著,夏習清盯著中心那個圓圈,臉頰被人了一下。
「有汗。」抬頭看到周自珩笑,還一臉抱歉,「啊,被我過之後好像更髒了。」
「走開,煩死你了。」夏習清低頭臉,笑容不自覺浮起。
昆城又看了一遍那個從巷子出來到路邊的長鏡頭,相當滿意地走過來,「剛剛那個鏡頭真的不錯,果然就是要手持鏡頭在前面才有種步行的覺。」他又匆匆忙忙走到另一邊,跟總攝影通著之後鏡頭的視角和佈局。
「頭一次拍戲就試長鏡頭,厲害啊。」昆城一走,周自珩就開始調侃夏習清,「天才新人。」
「那不是你嗎?」
「我是磨出來的。」周自珩的腦門上了幾張紙巾,「一點點索出來的。」他的手放在屈起的膝蓋上,「我呢,以前總是被很多導演說,可以演生死,演不了生活。讓我演多大的緒我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演一個普普通通的平頭老百姓。因為我本不了解他們,不了解我的角。」
他的眼睛著馬路,「所以那個時候我就像現在這樣,蹲在馬路邊上,有時候一蹲就是一下午。那時候還小,念高中,也不是很紅。放假沒事兒我就那樣蹲著,看來來往往的路人。看得多了我就發現,每個人都是緒的集合,太多種緒堆在上,很複雜,複雜得只能選擇用那些緒相互打磨才能活得像個的年人,於是就磨平了。」
說著,周自珩向夏習清,臉上帶著微笑,「我後來明白了,我要演的就是那種平。」
暖黃的夕把周自珩臉上的每一個棱角都勾勒出來,卻又將它們包裹得那麼。夏習清就這麼看著他,角揚起,沒有說話。
他其實也想說點什麼,但卻發現自己貧瘠的語言完全無法形容此刻對周自珩的覺,太好了,好得過了頭,過了用言語可以描述的那個閾值。如果有畫筆有料就好了,最好是溫溫的水彩,他現在就想畫下來,畫一畫他眼裡這個對錶演藝充滿了熱忱的周自珩。
「看什麼?」周自珩著一直凝視自己的夏習清,有些疑。
愣神的夏習清走出自己的沉思,沖他挑了挑眉,「看你好看啊,小帥哥。」
「是大帥哥。」周自珩故意用腳了夏習清的腳尖,摘掉了頭上的紙巾。化妝師離開,下一場馬上就要開始。
夏習清坐起來,回到之前差不多的位置等待開始,卻忽然聽見周自珩的聲音。
「我不希你是那種平。」
一滯。夏習清忽然僵住,只能著地上周自珩的影子。
「我希看到你所有的緒,好的也好,壞的也好,無論多麼複雜,多麼尖銳,不要相互打磨,就讓他們釋放。」
最後一句刻意低,低到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
「給我吧,我都可以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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