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相互打磨
第二條開始之後,昆城給了夏習清足夠大的發揮空間,使用並無條件相信一個在演技方面完全空白的新人,這種方式在電影拍攝上是一種極大的冒險,最壞的結果就是毀了整部片子。
儘管劇組裡昆城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但這也不代表其他的人都能夠信服這樣的運作方式。這一點夏習清再清楚不過,他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讓所有人信服。可在演戲方面,他又有什麼能力可言?
他有的,只不過是自我剖析的壯烈決心罷了。
「action!」
江桐半趴在地上,明明是最卑微最弱的姿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可他那張很好欺負的臉上卻沒有一求饒的表,無論那些混混如何辱毆打他,他都是用天生不自然的語調陳述著自己無分文的事實。
他的確沒有錢,他剛結的工資了房租,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食,剩下的都用來買料,用以維持自己奢侈無比的好。就連自行車壞了他都捨不得拿去修。
「我看你他媽的就是跟我在這裝,我看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你都不知道這條街究竟是誰做主!」
領頭的沒了半點耐心,一把拎起已經被打倒在地的江桐抵在牆上,拳頭正對著他那張蒼白的臉,江桐沒辦法反抗,他渾的力氣都像是被走了一樣,肚子疼得擰在了一塊。
見那拳頭就這麼直直沖自己來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下意識閉上眼,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
只要死不了,一切都沒所謂。
可下個瞬間,他等到的並不是那個能打斷他下頜骨的重拳,而是巨響和嚎下濺在臉上熱熱的,領口被鬆開,江桐順著牆壁下,睜開眼的瞬間他驚呆了。剛剛還囂著要狠狠教訓他的混混頭子就這麼倒在了自己面前,滿臉都是。江桐愣愣地手,了一把自己的臉。
手指上全是,是這個人的。
他看見了之前不存在的一子,就在混混腳邊,還輕微滾著。
有人拿這個砸了他?
「王哥?王哥你沒事吧?」其他幾個人見狀也嚇了一跳,他們立馬圍了上來,扶住那個已經失了威風頭破流卻還的老大,「是哪個婊子養的!快、快給我弄死他!媽的,我的頭……」
幾個人抬頭朝巷子頭去,怔住的江桐這時候才想起來,也愣愣地朝著那頭去。
夕底下,從巷子口走來一個形高大的人,他的頭髮像是火一樣,燒得通紅。逆下他的臉孔不分明,火紅的就像是他的面罩一樣。
這個突如其來的闖者一言不發地向他們走來,沒有撂一句狠話。
「給我往死裡揍他!」
混混這邊有四個人,那頭只有一個,就算他看起來再怎麼高大,總歸不是對手。江桐朝他揮了揮手,裡費勁地說著,「快、快走!」
那人像是比他還要聾一樣,本沒有聽他的話,直直衝上來,一腳正面踹在了打頭陣的人口上,把他揣得直接仰倒在地,渾的骨頭都要震碎。
這一腳踹完,江桐也終於看清了逆下他的面孔,尤其是那雙孤狼一般窮兇極惡的目。
他渾打,裡不由自主地念著。
「那天晚上……那天……」
跟蹤他,差一點殺掉他的那個人!
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江桐的瞳孔都渙散了,抖得不像話。
黑暗中那雙手曾經死死摀住自己的,他也曾經近距離看過那人兇狠無比的目,月下,如同一匹陷絕境的狼。
那個形高大的人明明沒有任何幫手,可下手的時候卻是狠到不留後路,每一拳每一腳都是把人往死裡打的。江桐看得膽戰心驚。
這個人本不怕出人命。
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就是一無所有的人,他們才是真正不要命的那個。
很快,之前對著江桐極盡辱的那幾個人都趴倒在地,連站起來逃走的力氣都沒了,像是幾條茍延殘的老狗。
那人口著氣,側過臉看向江桐,江桐也在一瞬間側過臉,避開了他的眼神。
汗都額頭下來,是涼的。
他害怕,這是他頭一次承認。他真的害怕。
一回想起那天晚上,生理上的恐懼就無法克服。
「你怎麼還不滾,」那人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些許剛完手的微,「想留在這被他們打死嗎?」
江桐猛地扭過頭,直視那個人的臉,他的角也破了,眉骨破了個釦子往下淌著細細的痕。
這個人是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那天晚上想殺掉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樣。
江桐也不知道為什麼,打著抖開了口,明明這個時候逃跑就夠了,只要可以活下來就夠了,可他還是筆直地著他的眼睛說出了心裡的話,「你……你就是……」
那人沒有像想像中靠近,只是隔著半米的距離蹲下來,面無表地看著江桐。
「我就是那天跟蹤你的人。」他扯了一下角,不像是在笑,倒像是某種意義上的示威。
「我……知道……」
江桐回答得很吃力,但很堅定。退無可退,背靠著牆壁的他手邊沒有一件可以當做武的東西,可即便是有,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勝算,看看這幾個趴倒在地的人就知道了,面對這樣一個強者,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他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呼吸,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來,腹部的劇痛并沒有消退,他的右也被踢傷了,每走一步都疼得厲害。
的確,他擺了這幾個人的糾纏,可他心裡更加害怕起來。
因為那個人的影子地跟著自己,就像那天晚上一樣。他的影子很長很長,鬼魅一般跟出現在他的側,無論他怎麼加快步伐,都無法擺。
步履維艱地走出巷子,看到自己那輛壞掉的自行車,江桐猶豫了一會兒,可他實在不敢再停留,恐懼讓他的心臟跳得極快,快到彷彿下一秒就要跳出心口。
「你怕我。」
那個人在後忽然開口,嚇得江桐渾一,也顧不上那輛舊自行車,直直朝著巷子口外面走去。沒有扶的東西,他的腳步加快,整個人又疼又不穩,一瘸一拐,摔倒在地。
後頭那人也沒有上前扶他,只是用令人琢磨不的語氣說著。
「你是該怕我。」他的聲音著絕的味道,「但不是現在。」
江桐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有想要明白的慾。他沒有回頭,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那個髒仄的小巷,外面是一條人流量不怎麼大的馬路,兩旁種著高大的梧桐,初夏時節梧桐的葉子瘋長,道路兩旁的梧桐枝葉幾乎要連在一起,遮蔽天空。這種覺很是奇妙,彷彿兩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集的人,拼了命地朝對方出自己的手。
無論是不是能夠擁抱,只要有指尖相的那個瞬間,一切都值得。
所以江桐喜歡這個時節的梧桐,這是他晦暗人生中難得有的希冀之源。
低下頭,影子還在,江桐每走上幾步就可以扶住一棵樹,可中間間隔的空檔仍舊讓他的腳沒辦法承,步伐越來越慢。
「站住。」
後的人忽然開口,江桐又嚇了一跳,手邊沒有扶的,差點扭倒。
「轉過來。」
對這個人帶來的天然恐懼讓他不得不選擇聽從,江桐彆扭地扭著脖子,側臉,但又不看他。
他以為這個天生殺戮狂一定會把自己帶到某個無人的角落,說不定是直接殺了他分許多碎片,又或者是用盡手段折磨他,以滿足自己的快,否則他真的想不到還會有什麼樣的況才能讓一個人在黑暗中跟蹤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不圖錢也不為滿足某方面的慾,只想殺人。
可他沒想到,他心中的殺人狂發號施令之後就彎腰坐在了馬路牙子邊,仰著頭看著他的臉,「坐。」
究竟什麼居心。
江桐捂著肚子轉了,不敢坐下也不敢這麼繼續站著。
那人又沖他使了個眼,兇狠又不容拒絕。江桐只好作遲鈍地彎腰,準備挨著他坐下來。
「別靠我太近。」
江桐莫名地看向他,眼神滿是疑。可他並不想提出什麼質疑,自己默默忍著痛坐了下來。遠一點也好。
他的眼睛膽怯地在這人的臉上飄著。剛才還只淌到上眼瞼的現在已經到了眼下,像是穿越深邃峽谷的水流,因為他的眼窩很深,很像那些學的人用來練習素描的石膏頭像。可是江桐沒有錢去學,連一那些石膏像的機會都沒有。
江桐的視線堅定了一些,可心裡還是打鼓,他咽了一口口水,結滾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