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聽他口氣,仍不把燕國當作盟友夥伴,由此推之,昏君尚未向李園和田單的力屈服。
孝王見他兩眼睜不開來的樣子,拍拍他燙熱的肩膀,道:“董卿好好休養,寡人會遣人送來療傷聖藥。”站起來繼續道:“原來董卿的本領不只限於養馬,復原後寡人自有安排。”
孝王走後,項龍真的支持不住,勞累死沉沉睡去,迷糊間,到房人聲吵雜,不住有人來探他,烏果自然在旁鼓其如簧之舌,把他的傷勢誇大渲染。其實不用他贅言,只是瀰漫房的傷藥氣味和“不住滲出水”的傷口,已是最強有力的說明。正午時分,布來了。項龍抖擻神,和他商量一番,門人來報趙雅來訪,布忙由後門遁走。
趙雅捱到榻邊,探手上項龍剛燙熱的額角,吃驚手道:“你生病了!”
項龍半睜眼道:“沒什麼事!躺兩天自然會好的!”
趙雅細看他的臉,籲出一口氣道:“幸好你仍是兩眼有神,否則就糟。”
項龍心中一懍,知道趙雅看出他唯一的,幸好尚未起疑,亦奇怪爲何對“項龍的出現”毫不張,試探道:“看來項龍早來了邯鄲,否則爲何老子截不住他呢?”
趙雅垂頭輕輕嘆道:“襲龍君的主使者可以是田單、李園,甚或趙穆又或是信陵君,但絕不會是項龍。我最清楚他,縱對仇人,亦不濫殺。他和龍君並沒有解不開的深仇,怎會幹這種打草驚蛇的蠢事。”
項龍心中暗驚趙雅縝的心思,也不無慨,既知自己是個好人,爲何又要助孝王趙穆來害他?項龍本只疑心信陵君一人,被趙雅如此分析,信念立時搖。他自然知道此事與趙穆無關,而田單和李園均有殺死龍君的機,都是兇嫌。魏國的權力鬥爭,主要是魏王和龍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爲首那一派系的角力。龍君更是安釐的命子,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安釐定會對信陵君生疑,並要置之死地。魏國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一直想瓜分三晉的齊楚兩大強國。現在人人認爲秦國部不穩,無暇外顧,想向外擴張勢力,正是其時。
項龍想起魯公錄的事,旁敲側擊道:“項龍是不是與信陵君有勾結,故來對付龍君?”
趙雅斷然回答道:“信陵君恨不得剝項龍的皮,痛飲他的鮮,項龍亦絕不會聽他的命令,怎會有這種可能?”
項龍故作驚奇地道:“他們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呢?”
趙雅出狡猾之,聲道:“這是個,先生尚未完對趙雅的承諾,否則人家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項龍爲之氣結,但又爲對自己的“苦心”有點,閉上眼睛道:“我有點累,多謝夫人賜訪。”
趙雅嫣一笑,嫋娜去了。前腳才走,紀嫣然芳駕即臨,見到項龍可怖的模樣,熱淚立時奪眶而出,到知道真相,始化憂爲喜。
項龍坐起來擁著滿懷芳香的人道:“你見過龍君嗎?”
紀嫣然欣然道:“你這人真厲害!什麼都瞞你不過。唉!我這做妻子的,竟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夫君傷的人。心焦如焚,還要強迫自己先去探問扮人的傢伙,以避嫌疑。且還不止,來見夫君時,又要以野人的份拜見自己夫君的如夫人,給以審犯的目和語氣攔路盤問,夫君啊!你來給嫣然評評理,還我個公道好嗎?”
項龍聽得頭大如鬥,改變話題道:“遇襲前龍君和我大說心事,勸我對你不要癡心妄想,因爲紀才上的既不是董匡,也非李園,而是六國的頭號通緝犯項龍。”
紀嫣然道:“六國頭號通緝犯,龍你的用語總是新鮮有趣。唔!難怪龍君一直盯著人家。”
又道:“龍猜到襲者是哪方面的人嗎?”
項龍道:“我想聽聽才的意見。”
紀嫣然沉道:“最大的疑兇當然是信陵君,我不信他此回沒有派人來邯鄲,好奪回被你去的魯公錄。不要說他,我看誰都在打錄的主意。”
項龍苦惱地道:“若錄是在郭縱手上,那李園和郭秀兒的婚事必可談攏。”
紀嫣然坐直子,傲然道:“若我實時絕了李園的心,他們的婚事可一說便合。”
項龍恍然大悟,像郭秀兒這種家世顯赫的絕,沒有男人會嫌棄的,問題關乎名份。郭縱自然不肯讓兒屈居人下,更不要說作妾嬪。李園的難卻是必須虛正室之位以待紀嫣然,這就是與郭秀兒婚事尚未談攏的主要原因。
紀嫣然記起前事,驚疑地道:“我看項郎比魯公更厲害,魯班肯定設計不出你那些使人拍案絕的攀爬工。”
項龍心慚愧,與紀嫣然親熱一番,烏卓等大隊人馬,借探他作藉口回來。俏佳人難捨難離的告辭,烏卓、荊俊、烏果和善聚集到房裡來與他商議。趙致亦早來了,隨衆人來看他。
坐好後,項龍微笑道:“假設今晚樂乘給一批蒙著頭臉的人斬去首級,你們說別人會懷疑是誰幹的呢?”
衆人無不心頭劇震,瞪大眼看他,他的行事太出人意料。
善姊妹“啊!”一聲起來。
趙致探手過去,握善的手,得眼也紅起來。
荊俊奇怪地道:“兩位嫂嫂和樂乘有深仇大恨嗎?”
項龍心中暗自嘆,樂乘一直是趙穆的頭號爪牙,趙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怎會欠得他的一份,趙致聽這小子毫無嫌隙地喚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紅著臉垂下頭去。
善對“嫂嫂”之稱是一副之無愧的樣兒,雙目寒一閃道:“當日來捉拿我善家上下的人正是樂乘,他還——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旋又擡起頭來,咬牙切齒地道:“我要親手把他的人頭砍下來。”
烏卓慎重地道:“三弟有把握嗎?樂乘狡猾怕死,出均有大批好手護衛,現在又正值城草木皆兵之時,恐怕不易得手。”
項龍有竹地道:“能人所不能,生命纔可顯出真趣,刺殺講的是策略,只要準確把握到樂乘的行蹤,我們可心策劃出整個行,定下掩人耳目的行刺方法。”
烏卓仍猶豫道:“這樣做是不是打草驚蛇,教人知道我們真的到了邯鄲呢?”
善不屑地道:“膽小鬼!”
烏卓登時臉大變,此人極重榮辱,怎得起這麼一句話,尤其出自人口中。趙致大吃一驚,埋怨地搖撼善的手臂。
項龍不悅喝道:“你難道不知我最尊敬烏大哥嗎!竟敢以下犯上,快給我道歉!”
善也知自己過份,竟“噗哧”一笑,道:“我說的不是烏大哥,只是見小俊發抖,衝口說他是膽小鬼,教烏大哥誤會。”
荊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的神態,及見趙致向他頻打眼,惟有把死貓吞進肚裡去。
烏卓哪會真的和計較,亦知在善來說,可算是變相的道歉,搖頭苦笑著道:“我不是膽怯,而是希輕重有序,不致因小失大。”
荊俊屋及烏,忙打圓場道:“膽小的只是我這小鬼吧!烏大哥神勇無匹,怕過誰來。”
衆人給他誇大的言詞惹得莞爾失笑,氣氛頓時緩和融洽。
項龍分析道:“樂乘是個非常危險的人,輒可使我們全軍覆沒,最大的問題,是誰也弄不清楚他究竟仍忠於趙穆,又或早給孝王拉攏過去,更大的可能是他只忠於自己,像牆頭上的小草,哪方風大勢強,靠向哪一方。”待衆人完全消化他的說話,繼續道:“假設趙穆明天造反,那今天他就必須向樂乘和盤托出我們跟他的關係,好增強樂乘的信心,免致在調配上出現問題,那時就非常危險,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善姊妹、烏果和荊俊均眉頭大皺,顯然把握不到項龍所指的危險。只有烏卓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是的!我明白爲何必須先幹掉樂乘,因爲假若他是孝王佈置在趙穆陣營的細,自然會立即把我們的底細告知孝王,那時我們死了仍不知是什麼一回事。”
善等恍然大悟。
項龍微笑著道:“殺死樂乘,還另有個大大的好。”
此回連烏卓都要大不解。
項龍淡淡地道:“我們把整個刺殺行弄似是而非,看似是我項龍所爲,但細想又覺不像的模樣。憑樂乘牆頭草的特質,趙穆與孝王必然互相猜疑,均以爲對方是借我項龍作掩飾乾的,你們說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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