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這個號可以嗎?”
商場男裝店,陸慎非在給從煦買換季的服。
挑來挑去都是襯衫、西服、、馬甲,買來買去也就那幾個, 款式、版型的差距在男人眼裡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整個買服的過程在陸慎非眼裡單調乏味,這要不是給從煦買的, 他連挑都懶得挑。
買完出來, 陸慎非看看時間,還早。
他站在商場廊道上左右看了看, 思索該去哪裡。
——
多年前。
“謝謝臨, 歡迎下次再來。”
從煦拎著買的東西從店裡出來, 時間尚早, 回去也是一個人呆著,他琢磨著還是得找個地方把這個下午打發掉。
坐電梯下樓, 看了眼手機, 只有時間,沒有消息, 更沒人找他。
但從煦還是下意識在看,和電梯裡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雖然也確實沒什麼可看的。
下了樓, 卻又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站在中庭,前後看看, 孤獨的影像是與這個世界毫無關聯。
陸慎非去了咖啡店。
他一個人坐、一個人對著電腦, 一個人點單喝咖啡。
店還有其他客人,三三兩兩, 聊著天、說著笑。
—
多年前。
從煦寫著稿, 不遠某桌的聊天聲太大,他被暫時打斷了思緒。
他的注意力隨著抬起的目自然而然落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到臨窗而坐的是對小——
男孩兒說著什麼, 孩兒看著他一直在笑,兩人桌下的腳挨在一起,姿態自然且親。
從煦掃了眼,收回目,集中注意力繼續寫稿。
陸慎非去了小區門口的便利店。
便利店店員認識他,閑著暫時沒事,隨便聊了幾句。
便利店的營業員小哥忽然問:“今天沒上班?”
—
多年前。
“沒上班?”
便利店老板今天在店裡,遇見從煦這個面孔,隨口聊了起來。
從煦“嗯”了聲,解嘲般率先道:“老公太有錢了。”
“那敢好啊。”老板羨慕的口吻。
從煦挑挑眉:“好嗎?”
老板笑:“你們年輕人的心態不都是二十歲退休嗎?”
從煦聞言直笑。
不知道怎麼聊的,忽然聊到了小區裡的八卦。
剛好某豪車從便利店門口經過駛小區,營業員小哥的目追隨著過去,立刻低聲:“那家的二是不是生了?”
老板自切換低音:“生了,是生了。”
從煦隔著玻璃收銀臺挑挑眉。
老板用八卦的口吻解釋道:某某樓的大款,在同個小區養二,二這個月生了,老婆氣的半死,奈何是個空有份沒有家產的全職太太,為了孩子只能忍了。
從煦驚訝:“這你們都知道?”
營業員小哥也瞪眼:“能不知道嗎,那家二那麼高調,半個小區的人都知道。”
從煦當個茶余飯後的小料在聽,聽完便拋到了腦後。
晚上回了家,在外地出差的陸慎非趁空打來電話,吵雜的背景聲中,從煦隨口道:“今天在便利店,還聽了個閑話,說我們小區……”
電話那頭忽然變得很吵,雜音不斷,什麼也聽不到,從煦等了會兒,不怎麼吵了,那頭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和陸慎非聊著工作,詢問陸慎非的意見。
陸慎非口吻嚴肅:“不行。”
又給了幾個建議,涉及到從煦本不懂的專業詞匯。
那一瞬間,從煦閑聊的心煙消雲散。
他想他在和陸慎非聊什麼屁話。
陸慎非回到電話這邊:“場子裡音響有問題,剛剛沒聽到。”
從煦:“沒什麼。”
問:“現在又開始忙了?要不你先去忙吧。”
陸慎非往角落裡走,背景聲越來越小:“不管他們。”
電話短暫的靜默了片刻。
從煦心有點低落,他想不管他們隻管他,他也沒話可聊。
他這一天真的沒做什麼。
從煦打起神:“你還是去忙吧,別耽誤事。”
大清早,茶餐廳,褚蔚藍就逆了陸慎非的鱗。
“最近都閑出屁了吧?和我家哈力配的母金要生了,要不要給你捎一隻養養?”
陸慎非無語抬眼:“你才閑。”
——
多年前。
從煦一邊疊服一邊和他遠在老家的母上大人通電話。
灶臺上同時還燉著東西,書房電腦上的稿子才寫了三分之一。
從母:“你一個人在家閑著也閑著,可以養養狗養養貓養點小嘛,我看你表妹養的那幾隻小倉鼠也可的。”
從煦的語氣有點不耐煩還有點無奈:“媽……”
從茶餐廳出來,看到陸慎非在煙,褚老板二度逆鱗。
“什麼煙啊?”
陸慎非幽幽看去:管得著?
—
多年前。
從煦在書房寫稿,沒注意時間,聽到書房門外的靜才忽然想起陸慎非今天出差回來。
剛起,半掩著的門被推開,陸慎非站在門外,神間寫著意外:“你煙?”
從煦忽然覺得很不耐煩,口氣也衝:“這個家在你眼裡是沒別的事嗎?你一回來別的不管先管我?!”
……
“小從你怎麼了?不開心?”
“你還好吧?”
“兒子,怎麼了,怎麼悶悶不樂的,出什麼事了,跟媽說。”
“陸慎非,你能不能別來煩我,讓我一個人呆著行嗎!”
……
“陸慎非?”頂燈啪一下亮起,從煦站在玄關,疑地看向屋。
屋沒人,陸慎非站在臺。
他近來煙癮有點大,從煦十次來他有五六次都在煙,今天也是如此。
從煦明白陸慎非或許是在這段沉寂的時中消化著什麼,隻陪伴,不多言。
走上臺,陸慎非把煙掐了,神間沒有多鬱之,反而頗為明朗。
從煦便懂了,問:“想什麼想明白了?”
陸慎非看著從煦。
不能說想明白了,只能說想通順了——畢竟人和人不同、境地和境地不同,無法完全做到同。
但其實本不用同,只要沉下心去會經歷,便能從生活瑣碎對一個人的消耗中窺探當年的冰山一角。
很難吧。
從煦的當年,一點都不容易。
用他自己在《無路可退》中的形容:婚姻有時候不是圍城,是圍牆,四面聚攏、地蓋塌,令人不過氣。
圍城裡的人只是想走出去逃離,圍牆中的人卻是想衝破求生。
陸慎非無法評判,只能在想通某些點之後,看著如今的從煦:“我不知道。”
他以前都不知道。
從煦無所謂地笑笑:“早過去了。”
聳肩:“不都說了麼,向前看。”
但其實這段時間,從煦自己也沒有向前看,他留在原地,陪著陸慎非,陸慎非則在屬於他自己一個人的節奏中,回顧曾經。
“不能都怪你,很多事是我自己沒跟你提。”從煦忘了,但自己什麼脾他自己最清楚。
“我剛剛在想,”陸慎非道:“如果當時有些況你和我說了,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
從煦認真地想了想,輕哼:“誰知道。”
陸慎非提了一個假設:“也許會不同。”
從煦沒給陸慎非留下不該有的幻想:“也許還是這個結果。”
陸慎非看向從煦,直接問他:“喜歡了那麼久,說沒就沒了?”
從煦淡定地回:“之所以被稱為,就是因為它可以莫名奇妙地有,也可以突如其來地走。”
陸慎非回視著從煦,沒有說話。
他近來的傷可謂是相當重了,說整顆心被敲的碎也不為過。
能拚湊回一點,全靠從煦口中暗他的那四年。
如今,從煦再一次開誠布公地冷靜提醒:結局未變,一切照舊。
從煦:“還不甘心?”
不管甘不甘心,至兩人還能站一起聊天說話。
從煦心不大,覺得他們兩個走到今天,這況已經算好的了。
看看外面多恩怨男,離了婚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
陸慎非如今也平和了許多,淡淡道:“你之前也不理我。”
從煦:“我那是想讓你徹底對我死心。”
陸慎非挑眉:“想起來了?”
從煦:“猜的。”
陸慎非順口就說:“猜的不一定是真的。”
從煦跟著道:“我又不是猜別人,是猜我自己。”他自己難道還不了解他自己嗎?
陸慎非再次問:“真沒覺了?”
夜濃釅,月朗星稀。
前樓的燈幾乎都滅了,隻余單獨幾間亮。
從煦和陸慎非就這麼站在臺,迎來了兩人離婚後最平和的一次夜談。
從煦:“嗯,真的。”
陸慎非聞言沒任何流,繼續問:“沒覺是什麼覺。”
從煦想了想,描述道:“就像是認識的關系還不錯的朋友。”
陸慎非口而出:“你和朋友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