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榻上虛虛一劃,劃出了三分之二的位置給他,留下的地兒要側著才能躺得下。
步惜歡站在門口,傘還沒收,天照得側如畫,眸波暖得溺人,“嗯,娘子要一丈寬的黃花梨大床,為夫記著呢,已命務府在置辦了。”
暮青正往回走,想幫忙收傘,一聽這話險些摔著,“你真想讓史參你一本?”
是說過這話,可那不過是兩人之間拌的玩笑之言,他還當真了?
龍床不過九尺,他若真命務府置辦一丈的龍床,史能把祖製朝製都搬出來在早朝上死諫。
眼下江山隻剩半壁,步惜歡剛封了不寒門子弟,前些日子又在提議興辦學堂的事,朝廷想改革舉仕的舊製,興辦學堂隻是前期準備。江南的士族不傻,自然猜得出聖意,聖上親近寒門,學子們在各地激辯朝政,新思來勢洶洶,士族豪貴不可能長久任之,步惜歡如若給守舊派拿住錯,他們定會咬住不放胡牽扯,直到把事扯到仕改革上,施到他肯退步為止。
“他們不尋此事的由頭,也會尋別的事兒,該來的總會來,反而來得越晚準備越足,為夫倒寧願此事早來。”步惜歡扶住暮青,湊在耳邊打趣道,“娘子怎就覺得是那些老頑固想找為夫的岔兒?新上任還三把火呢,為夫親政之初,哪個不長眼的不思憂國憂民,專盯著你我夫妻間的事兒,為夫纔要治一治他!”
暮青:“……”
這人……
算了,怎麼會蠢到擔心他?遇上他,江南這幫老頑固自求多福吧!
暮青走回床邊坐下,坐得端端正正的,“先說好,我此生之誌在於斷案平冤,不是那一丈寬的黃花梨大床。”
步惜歡愣了愣,隨即忍俊不,倚門而笑,“好,好!都是為夫飽暖思慾,跟娘子睡那一丈寬的龍床,為夫驕奢逸,娘子清廉守正,如此可合心意?”
暮青不接話,角淺淺地揚了揚。
步惜歡走到床邊挨著坐下,問:“娘子如此清廉守正,此行當真隻待三日?聽你所言,歷任古水知縣上皆有收賄賂草結民案的事兒,嶽父與你經手的案子開了卷宗重審即可,但你不在古水縣這三年,冤假錯案想必不,重閱卷宗需些時日,三日哪能看得完?為夫還是陪你多住些日子吧。”
“不必,這些年的冤案若都翻案重審,三五日的也審不結。朝中事忙,你不可離開太久。”他陪在山上守陵七日,堆的奏摺往山上送,每日隻睡兩個時辰,親政的辛苦他從來不說,但心疼,“你說得對,魏卓之、韓其初、章同、崔遠……這些人是朝廷日後的棟梁,現在要多歷練。我以前在家中寫了幾本手劄,明日讓崔遠拿去,日後悉心研讀就是。古水縣離汴河城隻有百裡,日後若有疑案,他奏問宮中便可。”
一開始,封賢號之事覺得有些早,天下大賢之士不,崔遠六人年紀尚輕,論學問還當不得賢士之號。但步惜歡的顧慮也有道理,如今天下皆知他親寒門,朝廷舉的舊製仍在,為君者若不依律令治國,臣民又如何奉公守法?在朝廷改革仕製度的法令頒布之前,他安親信之人仕而不經舊製選拔是行不得的,所幸崔遠六人奉旨到江南舉事,有功在,因此封賞有名。賢士之號隻是借虛名行封賞之實,也是安江南寒門學子之心,有崔遠六人在先,纔可激勵餘者隨行。
朝政之事,想如步惜歡這般思慮周全還需些年頭兒,能幫他的唯有刑案一事,民間一樁冤案,世道就清明一分,天下就好治理些。
這一國之母要怎麼當,也該思量一番了。
暮青起走到門口,見這一場大雨來得急去得也急,才說了一會兒話的工夫,雨勢已歇。屋外的墻角裡種著一片老竹,目蒼翠,儼若青墻。
步惜歡跟來門口,見暮青竹沉思似有心事,便問道:“嶽父大人栽的?”
暮青嗯了一聲,“我七歲那年,爹栽下的。那時他衙門裡日漸有了名氣,鄰縣有疑難的案子都來相請,他在衙門裡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了許多,鄰裡之間卻越發疏遠。我爹怕臭味兒熏著街坊,便在墻外和院子四周種了些散竹,想著遮一遮味兒,可最終左鄰右舍還是搬走了。我整日擺弄骨,自沒有玩伴,街坊四鄰搬走後,爹見我越發寡言,自責了好些日子。”
步惜歡聽後沉默了好一陣子,看見墻外的炊煙後才笑了笑,“那你一定沒去街坊家裡用過飯。”
“嗯?”
“正好,為夫也不識此中滋味,不如你我今兒晌午去那家打一頓秋風如何?”問罷,步惜歡不等暮青答話,牽著的手就出了屋,兩人徑直出了院子,沒個幾步就到了正燒火做飯的鄰居門前。
門關著,步惜歡上前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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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今:聽說可以告狀,我要告狀!
陛下:有何冤,卿且奏來。
某今:上一章臣說“本卷最後一章”,沒說“本書最後一章”,好多小夥伴沒看仔細,以為就此完結了,四呸臣爛尾,臣好冤啊!
青青:你與讀者之間的流本該用白話,咬文嚼字致人誤會,喊什麼冤!
某今:我……
陛下:卿這不是更了卷三了?此卷一出,誤會自解,何需喊冤?
某今:我說……
陛下:卿還有何事要奏?
某今:我說,你們倆這案子審得有點坑啊!以為我真是來喊冤的?我是來告訴你們倆的,這是最後一捲了,寫一章一章,且膩歪且珍惜吧,哼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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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