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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十五章 真假皇後

何初心卻接都懶得接,隻淡淡地睨了一眼,見荷包上繡著一枝翠竹,其勢勁拔,迎霜傲雪,可見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那葉尖兒堅韌如針,如一刺般紮在何初心的眼裡,漸漸地湧起暗波,燭晃著,毒沼一般。

“哦?新繡之?如此說來,你們母是聽說本宮南巡,特意來此候駕的?方纔說是來刺史府送年禮的,是否應算是欺瞞本宮?”何初心重新拿起桌上的花枝來,輕輕一剪,哢嚓一聲!

徐氏母悚然一驚,慌忙跪了下來!

周氏也臉大變,領著兒一同跪了下來,“啟稟娘娘……”

“本宮沒問你話。”何初心冷著臉,眼也沒抬。

周氏頓時不敢再言,心中暗怪自己,覲見之前,夫君千叮嚀萬囑咐,看顧好二房母,可們還是闖了禍事!傳聞英睿皇後剛正不阿,不喜欺瞞奉承,這欺瞞皇後之罪,較真兒起來,可是死罪!

周氏倒不認為妯娌母會獲罪,畢竟夫君劉振治理水患有功,也算是個能吏,朝廷眼下正當用人之際,皇後不至於因此小事便治罪能臣的家眷。況且,今夜之事細說起來是因獻荷包而起,不提徐氏,二姑孃的心思倒是誠的,念此分,皇後也不該重罰們母纔是。

想到這兒,周氏不由納悶兒,二姑娘獻個荷包,怎麼就了皇後的黴頭?

徐氏也百思不得其解,慌忙解釋道:“妾不敢欺瞞娘娘,妾的確是到府中送年禮的,隻是聽聞娘娘南巡,因知小景仰娘孃的才德,這纔在府中住了下來,期能窺得娘娘一麵,僅此而已!”

“哦?僅此而已?”

“不敢欺瞞娘娘!”

徐氏連連叩首,倒委屈了劉二姑娘,一心一意繡的荷包,不知為何惹得皇後不喜,隻好陪著母親跪著,眼淚兒啪嗒啪嗒地掉。

何初心慢悠悠地擺弄著花,沒再出聲,暖閣裡靜了下來,一時之間,屋裡隻聞修剪花枝的聲音。

頃,一位宮開了口,“娘娘向來重法典,不喜欺瞞,可徐氏之錯也不過是錯在有些急功近利罷了,念在心切的份兒上,奴婢以為,娘娘既已小施薄懲了,不妨寬宥吧,想必以後行事也不敢再如此功利了。”

一個太監也幫腔道:“是啊,娘娘,您瞧二姑孃的繡工多得竹韻啊,念在如此用心的份兒上,您就寬宥徐氏吧。”

何初心聞言抬起眼來,目緩緩地從彩娥和小安子的臉上掠過,如一把磨著的刀。這二人一個是乾方宮的大宮,一個是太極殿的掌事太監,皆是帝後的近侍宮人,縱然是襄國侯府的孫小姐,在他們麵前也拿不得份,畢竟……不是真皇後。

何初心著剪刀,蔥玉般的手指漸漸得失了,臉上卻忽然綻出笑容來,“天下父母心,本宮怎能不憐恤?隻不過,為了一己之私而心懷算計,本宮便不能容了。念在徐氏並未犯下大錯的份兒上,本宮便不治其罪了。徐氏,今夜之事,你引以為戒。”

徐氏忽蒙大赦,連忙謝恩,暗地裡卻出了一冷汗。自始至終都沒承認過自己的心思,卻沒想到不僅皇後看得明白,就連這屋裡的宮太監都是明眼人,皇宮裡的人果然都生著七竅玲瓏心。

“這荷包本宮甚是喜歡,這支花簪就賞你了。”何初心將發間的那支牡丹花簪取了下來,由彩娥捧到了劉二姑娘麵前。

劉二姑娘臉上淚痕未乾,忽蒙賞賜,如在夢中。

徐氏掐了兒一把,見接了賞賜,不由眉開眼笑。這花簪一看就非凡,簪約可見將作監的烙字,得了這宮中之兒必能議一門高親,哪怕剛剛虛驚一場也值了!

何初心看著徐氏臉上的喜意,目,看向周氏母時卻又換了副和善之態,“今夜倒你們母跟著驚了,本宮心裡甚是過意不去,一併賞了吧,就當本宮給大姑娘添件嫁妝了。”

何初心看了彩娥一眼,彩娥便到梳妝桌上捧了隻托盤來,上麵擺滿了首飾,無一不是宮中的貴重之,且款式皆是淮城中見不到的。

周氏母不敢挑,就近取了一支珠釵,叩了首,謝了恩。

到頭來,唯獨徐氏沒得賞賜,臉上不由火辣辣的。

“好了,本宮乏了,跪安吧。”何初心淡淡地拂了拂膝上蓋著的華毯,一臉倦

周氏和徐氏忙領著兒叩首跪安了,直到出了東苑,四人都沒敢大口氣兒,隻道伴君果真如伴虎。市井之言,看來也不那麼可信。

東苑暖閣裡,彩娥將荷包仔細地收了起來,小安子出去了一趟,頃便回來了,稟道:“何小姐,二更天了,該歇息了,明日還有正事兒呢。”

何初心眼也沒抬,依舊剪著花枝,“安公公,咱們這趟出來所為何事,想必你也清楚,這稱呼可是大事,隔墻有耳,還是防著些好,這話不必本宮日日都說吧?”

彩娥笑著瞥向小安子,小安子淡淡地笑了笑,躬賠禮道:“是,奴才知錯。娘娘,二更天了,該歇了,明日還有正事兒呢。淮乃州府大城,不同於此前駕行經的大小縣鄉,明日州臣倘若真議起淮州政事來,娘娘隻需照舊行事即可。能擋的,奴才自會擋著,若有急,還娘娘隨機應變。”

“知道了。”花枝已剪到了兒上,何初心卻恍若未覺,小巧的金剪緩緩地剪上了花瓣,一下一下,將那芙蓉花瓣絞了個稀碎!

那黑袍子隻告訴要被嶺南王擒住,卻沒說嶺南王究竟何時才會起事。這種白天是皇後,夜裡是何家小姐的日子,何日是盡頭?萬民景仰,文武迎駕,全都是因為那人,已經夠了!

若有急是嶺南起事!

次日,皇後宣淮文武於刺史府中問政。

說是辰時,淮文武卻不敢踩著時辰到,於是天還不亮,文武班子便在刺史府的公堂上候駕了。公堂上掌著燈,淮城中的文以刺史劉振為首,別駕、長史、錄事、鹽運使、司功、司倉、司戶、司田、司兵、司法、司士、市令、市丞、文醫學博士及淮下屬的知縣,武以淮南道總兵邱安為首,州都督、都司、防守尉、宣使、指揮僉事、河營協辦及門千總、衛千總、把總等,凡有品級者皆穿戴袍候在公堂之上,除了品級低些,倒真有那麼幾分百上朝的意味。

辰時一到,天大亮,皇後準時到了州衙。

如同昨日一般,宮毯為道,屏為簾,太監傳諭,皇後坐在上首,不肯麵,也不啟金口。

見駕後,劉淮和邱安各率文武列坐兩旁,大堂上的氣氛靜得出奇。

小安子道:“傳皇後孃娘諭,本宮南下乃為巡查吏治,聽聞淮州水患剛退,不知州民生水治現今如何?”

刺史劉振忙起奏道:“啟稟娘娘,淮州水災發於八月,十月方退,期間災民遍佈州境,黨趁災為禍,幸賴朝廷賑恤,僚屬齊心,州才秩序未失,疫病未發。現如今,幾撥為禍的黨已被拿下,近半月以來,州未再發現黨,百姓思定,淮堤也已在加固築修。隻是以往弊政頗深,前淮南道總兵林學在任時,平濟錢皆取以贍軍及私販,義倉支借挪用虧空甚重,今雖查抄了林黨,兩倉多年來的侵失卻難以補還。朝廷雖然撥了賑災糧款,但今年百縣災,被水沖淹的村子足有四百一十二村,加之其餘災的縣鄉,災民有十萬之眾!水退之後,多數災民已返回原籍,但被水沖淹的村子尚待重建,那些災民無家可歸,便聚留在州城接賑濟。眼下,檢視災傷、申告災荒、抄劄戶籍、發放賑濟等皆為日常公務,城中尚餘三萬災民,盜鬥毆之事時常有之,衙署積案甚多,施政多有難,民生治安想要恢復以往,恐怕還需些時日。”

劉振昨夜已聽妻子說了覲見皇後時的始末詳,皇後剛正,不喜欺瞞,昨夜因小事懲戒了徐氏,今日問政,劉振不敢自誇政績,故而奏事之時,句句務實。

劉振開了此頭兒,其餘州吏也就順著奏起了事。

別駕道:“何止需些時日?倉司主管平濟倉、義倉、役錢、水利、鹽茶及賑濟等事,林黨私挪兩倉的錢糧,連修水利的銀錢都拿去中飽私囊了,今年的水災實為**!朝廷將查抄的銀兩撥回倉司,用以水利防務,可贍軍的糧食卻已難以補回,賑災糧是從汴州及關州支調的,以眼下的形來看,所剩的賑災糧頂多還能用三個月!三個月,那些被水沖淹的村子能建好嗎?以如今的形,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也別想建好!”

長史聞言笑了笑,起說道:“別駕大人,皇後孃娘麵前,此言未免危言聳聽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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