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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二十二章 禦駕平叛

“皇後問政淮州,賜賑貸之策,解建村之困,收民心之失,除不法漕商。淮州何其有幸,臣等心悅誠服,祈盼朝中肅清黨,建久安之勢,吾皇長治之業。臣淮州別駕曲肅跪封,嘉康初年十二月初二。”

啪!

摺子合上,範通手邊竟然還有兩本。

“臣神甲軍大將軍越慈跪奏,為何氏行刺駕一事,仰祈聖鑒:皇後忽至淮州,何氏見駕驚慌,經審,南圖大皇子得一幕僚,江南人士,份不明,遊說何氏自薦為替子,伺機被擒,以圖後位。何氏蠢鈍,信以為真,落叛黨彀中,險釀禍國殃民之災。皇後平淮州之叛,清朝中黨,何氏圖謀落空,遂行刺駕之舉,現已被拿下,嚴加看,恭請聖裁!臣神甲軍大將軍越慈跪封,嘉康初年十二月初二。”

齊刷刷地看向何楷,目如刀!

水師兵圍朝臣府邸時,遞來的信裡可不是這麼說的!信裡說何氏因癡聖上而甘願替皇後冒險,半個字都沒提人遊說、圖謀後位之事由!

啪!

範通合上摺子,取來最後一本。

“屬臣南圖國巫瑾請皇上聖躬萬安,臣奉旨回國,歸途危機四伏,幸賴皇後親率神甲軍隨行,設法引蛇出,查明臣之大皇兄勾結嶺南王,以水蠱攻破神甲軍。臣得此先機,早設防備,於淮州大莽山中潰敵,神甲軍斬嶺南軍一萬銳,俘淮州叛將兩人、嶺南將領一人、幕僚一人及擅使水蠱的圖鄂神使端木虺。皇後因察知淮州有變,提前折返,現應已至淮州,臣在州界祈盼駕萬安歸來,祈盼皇上肅清佞,帝業永祚。”

所有摺子念罷,金殿之洶湧!

至此,所有的疑問都鬧清楚了,但百心頭之驚卻難以消解半分。

皇後竟親率神甲軍護送瑾王回國,並折返淮州平叛,不僅意圖肅清朝堂,還想圖謀嶺南?這都是多大的事?!帝後竟然瞞著百!當然,如若此前朝議護送巫瑾回國之事,群臣必定反對,畢竟皇後份尊貴,豈能屈尊降貴去當護衛的差?且自古就沒有哪個了宮還能隨意出宮的,更何況是位主中宮,遠涉屬國。當今皇後提點刑獄就已足夠蔑視綱常了,折中所奏之事隨意挑出哪一件來都足以稱得上是子當中的千古第一人了。

聖上也不遑多讓,久經朝堂風雨歷練出來的城府和魄力,使之用起機謀來不聲不響,算之深遠,若雷霆,真可謂是謀略大家!

如此帝後,豈能不忠臣折服、佞臣膽寒?

相比起百的惶然,陳有良、韓其初等近臣則麵無波。其實南巡之計,帝後並非算無,南圖大皇子府裡那位神謀士竟然料到皇後會前往南圖,此事算是意料之外,所以皇後此行已然暴,這也是聖上不忌諱將此事公之於眾的原因。

步惜歡瞧著百的神,目乏淡,冷不丁地開了金口,問道:“何卿啊,何家毀在你們兄妹手裡,你祖父醒來之後,朕該怎麼跟他說呢?”

楷已跪不穩,與虛汗了軍袍,似被人剛從水裡撈上來一般,半死不活。聽罷這些摺子,他已無癲狂之態,隻是無聲地笑了笑,譏諷道:“陛下何必假惺惺?你本來就忌憚何家,怕何家擁兵自重,為第二個元家!臣兵諫不過是遂了陛下之願,陛下龍心大悅著,又何必惺惺作態?”

“江南水師是朝廷之師,何家兒郎是領兵之將,三代戍江,而今把持兵權,視江南水師為何傢俬軍,這難道不是擁兵自重?你年輕氣盛,激進妄為,自朕親政起,屢屢刺探朕的底限,朕如何能不忌憚何家?”步惜歡托著腮,言辭坦,卻也犀利,“但若說朕怕何家為第二個元家,朕還真不怕。就憑你?離元修差遠了!”

此話如同掌摑,而且打在實

遠的不提,隻說此番嶺南用兵、淮州叛和水師兵諫,看似樁樁是大事,可究其背後也不過是二帝關於江山的一次博弈。論雄才大略,深謀遠慮,何楷離二帝差得遠,他若有北燕帝元修一半的機謀膽略,就不會冒然兵諫。

“何家擁兵自重,但有迎駕渡江之功,朕剛親政,求賢若,沒打算擔那過河拆橋的罵名,為除何家而失天下賢士。朕忌憚何家,隻需徐徐圖之,待你祖父百年之後,水師兵權收歸朝廷之時,你自襲你的侯爵,朕亦會指你個差,何家子孫自有朝廷養著!可你偏偏要兵諫自絕,朕如何赦你!”步惜歡斥道。

那句離元修差遠了之言,本楷倍覺辱,聽罷後話,他又笑了,“陛下此話聽來可真如施捨一般,朝廷養著何家子孫,也不過是給個虛職,縱有爵位可襲,也隻是個閑散侯爵,難道臣看著何家日漸沒落,榮華不再,也隻能謝恩嗎?”

步惜歡聞言,好生看了何楷一會兒,問道:“莫非卿還想著何家榮華萬代不?”

楷反相譏,“難道陛下就不想帝業永祚,千秋萬代?”

“此事是朕想就能的?朕若想步家帝業永祚,千秋萬代,不僅朕得勤政民,朕的皇子皇孫,乃至子子孫孫都得是個明君!出一個不肖子孫都恐怕都會黨當道,民怨四起,各地揭竿,改朝換代。帝王之家,坐擁四海,尚且難求千秋,你何氏一族不過是手握水師之權,難道還想握他個千秋萬代不?!”自兵諫事發至今,步惜歡一直氣定神閑,此刻卻忽然龍大怒,隨手擲了本摺子下去,宮紙嘩啦啦的響,似刀晃過,寒徹骨。

急忙屏息垂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朕是君,你是臣,你可以羅列朕專寵皇後、縱其乾政、寵信寒門、獨聽近臣之罪,你可以殺城門守將,屠北門戍軍,圍朝臣府邸,闖皇家宮,行兵諫之舉!朕卻不能忌憚你何家擁兵自重,不能收回水師兵權?你罵朕‘置三綱五常於不顧,置天下恥笑於不聞,士族臣諫無路,忠將救國無門!’朕倒想問問你,你是忠將嗎?三綱之首,君為臣綱,你守過嗎?三綱之二,父為子綱,你祖父那日剛領了佈防的旨意,回府就病重不起,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當朕還不知?要朕宣那府醫和丫鬟到金鑾殿上與你前對質嗎?”

啊?

群臣俱驚,脧了眼皇帝,又看向何楷,見他目閃躲,似有慌態。

莫非……

“傳!”步惜歡道。

“傳——襄國侯府府醫與大丫鬟蘭香覲見——”範通的聲音傳出大殿,殿外的司門太監、司階太監依次唱報,旨意傳出金殿、廣場,經重重宮門,一直傳到了午門外。

午門外,襄國侯府的府醫和丫鬟蘭香已跪候聖旨多時了。

汴州軍一進城就圍了襄國侯府,進府拿下了府醫,大軍攻著宮門的時候,府醫就在軍中麵聖過了,並供出了丫鬟蘭香。之後,兩人被押在午門外,此時已跪了近兩個時辰了。

衛奉旨提人時,兩人已跪得雙沒了知覺,衛叉起人來就走,兩人的腳拖在青磚上,待過了重重宮門,鞋麵兒已然磨破,腳趾模糊,在地上拖著四行痕,目驚心。

兩人份卑微,進不得金鑾殿,便被押在殿階之下,跪在水師大軍前方,麵朝金殿,叩稟己罪。

府醫道:“啟稟聖上,自從……自從小姐走後,小人就都督指使,減了老都督日常服用的湯藥用量,致老都督近半月來憂思不寧。前兩日,都督……都督又命小人下重藥,老都督子虛弱經不住,吐昏迷!藥方藏在小人的藥箱底層暗格裡,月前所得之銀兩拿去置了一座新宅,前兩日所得的賞銀給小人之妻保管了。小人全是都督的威,求陛下開恩!”

丫鬟道:“啟稟陛下,都督命奴婢置藥渣,奴婢將藥渣埋在了後花園東湖石旁的樹下。奴婢不敢謀害老都督,都是都督命奴婢煎的藥!陛下饒了奴婢命吧!”

兩人此前已在軍中招供過了,此時不過是再招一遍,很快就將事由說明白了,隻是有傷在,驚惶不已,口齒不甚清晰。太監從旁聽著,聽一句傳一句,傳金鑾殿上,傳進水師軍中,百變,大軍嘩然!

朝中皆知何楷之所以能登船領兵,是幾位老將進宮麵聖,齊薦作保玉的,這幾位老將隻怕是不知實!而論分,水師將何楷奉為都督,皆因他是老都督的親孫。軍中以為聖上欺老都督年邁病重,打都督,背棄孫小姐,這才嘩變!可到頭來,這一夜冒死兵諫,竟是遭人蒙騙?

都督!府中下人所言可是實?您謀害老都督,欺瞞將士們?”一個將領不顧前失儀之罪,起朝金鑾殿中高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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