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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大結局之三 未來可期

皇後聞言眼簾未抬,似有不悅,然而,晨窗影落在那眉心,那眉心卻又似乎微微地舒開了。

聖上瞧著皇後的神,懶洋洋地道“準奏。”

老仵作神一鬆,急忙叩頭謝恩,一邊著額上滲出的汗,一邊起托差役將棺材抬至街尾。

韋家老小五口,其中並無壯年男子,唯有年一人,乃韋子高之弟,文弱俊秀,一副書生相,眉間卻頗有幾分堅毅之氣。他自請代爹孃和寡嫂監看驗,而後便隨棺往街尾而去。

不出老仵作所料,棺果然已腐,麵腫脹,眼突翻,舌出腹鼓,難辨生前容貌。因棺木起落,震,一開棺,就見口鼻溢著紅綠之,聞之惡臭,令人作嘔。

老仵作托皂吏們搬鍋架火、打水備墨,皂吏們如蒙恩赦,逃似的去了。

已腐,不堪再驗,唯有煮驗骨。

老仵作在街尾煮,棺前燒有大量蒼、皂角,酒樓在街市中段,仍能聞見腐臭之氣。韋家老小在街上抱頭哀哭,大堂,韋父伏在地上,長叩不起,叩拜的卻似乎不僅僅是帝後,還有亡子之魂。

約莫一炷香的時辰後,老仵作與皂吏們端著一盤盤的人骨前來復命,一行人上帶著子蒼、皂角、薑片和被炭火熏過的醋味兒,捎著臭氣,令人聞上一回,足以終生難忘。

韋子高的弟弟麵蒼白地回來,娘親寡嫂見到白骨,捂著一雙孩兒的眼,哭作一團。

老仵作道“啟稟陛下,啟稟娘娘,已腐,不堪再驗,小吏取骨驗之,於死者的手臂和骨上共驗出三道骨裂,皆非致命傷。與初檢、復檢一樣,致命傷在後顱,顱骨可見塌陷,形態長,且塌陷中央兩旁可見骨裂一道,呈線形,長約五寸。此乃驗狀,恭請娘娘過目。”

稟罷,老仵作將托盤高舉呈上,盤上盛著一隻白森森的頭骨,下麵著一張驗狀。

帝後桌上的碗筷茶盞早已撤下,侍衛們將老仵作和皂吏們端著的人骨呈至桌上,皇後將浸了墨的人骨一一看過後,方纔端起顱骨對辨查了一番,而後看著驗狀道“與初檢一致?不見得吧?”

老仵作聞言大堂,神怔愣,不明皇後之意。

隻見皇後指向知縣旁擱著的驗狀,冷冷地道“初檢的驗狀就在那兒,你是如何記錄的,拿起來,念!”

這一聲“念”如同天降霹靂,老仵作膽戰心驚,慌忙拾起驗狀念道“肩甲、肋下、腰背、臂外側、外側可見青黑十三,形長不一,腫,水止不流,為生前淤傷。後顱可見流傷,之塌陷,乃致命傷之所在……”

皇後問“今日驗狀上又是如何記錄的,說!”

老仵作道“右肱骨可見骨裂,呈線形,長一寸二;右橈骨線形骨裂長一寸;右骨線形骨裂長二寸一,皆非致命傷。後顱枕骨可見塌陷,形長且塌陷中央兩旁可見骨裂一道,呈線形,長七寸七。”

皇後道“看來你知驗的規矩,知道各需一一記下形態、尺寸,不可。那為何初檢時,十三淤傷各在何、形態如何、尺寸幾許,皆一概而過?”

老仵作的頭咕咚一滾,沒有答話。

皇後又問“由你回稟之言與驗狀所記之詞可以看出,你對朝廷刊發的《無冤錄》必是習過的,《無冤錄》中對於頭顱上的致死傷當如何驗看是怎麼說的?”

老仵作聲道“需……需剃發細檢,洗凈創口,詳檢其形態尺寸。如若見疑,需告苦主,以求……割皮見骨,細驗骨傷……”

皇後再問“那你是如何驗的?後顱可見流傷,之塌陷,如此便定了致命傷?發可剃了?傷可洗了?形態尺寸皆未記錄在案,緣何膽敢如此草率!”

皇後怒拍桌案,白森森的一桌人骨乒乓作響,驚得老仵作慌忙伏低叩首。

“回皇後孃娘,因……因死者是從樓梯上滾下來的,上下唯有後顱重傷,乃致死傷無疑,故而小吏……”

“無疑?你家知縣不諳驗之道,難查你在驗狀上做的手腳,你當本宮也瞧不見不!”皇後指著驗狀冷笑道,“你家知縣瞧了半天也沒發現初檢和復檢的驗狀有何不同,不妨你來告訴他。”

刺史李恒和知縣呂榮春早已看向老仵作,老仵作若有芒刺在背,瞅著掌下著的驗狀,心如麻,遲疑不決。

皇後道“你若說那手腳不是你做的,就當本宮錯信了人。”

老仵作軀一震,那句“本宮信得過你”猶在耳畔,他乃縣衙小吏,而皇後貴為尊,得此信任之言,令人實難辜負。他閉目掙紮了幾,終把心一橫,叩拜道“回皇後孃娘,回二位大人,初檢的檢驗正揹人形圖上比復檢中的多了一筆,多在……死者的右掌心中!”

“……什麼?!”李恒一驚。

呂榮春奪過老仵作掌下的驗狀,仔細一對,如墜冰窟——圖上果然多了一筆墨跡,正點在死者的右掌心!

這檢驗正揹人形圖是隨《無冤錄》的刊行一併發至衙的,驗狀上印著人正背二圖,要求仵作驗後除了填寫格目外,還需畫記此圖,將傷痕、尺寸一一畫錄其上,斷案時憑此圖可對死傷者的傷一目瞭然。韋子高上有青黑一十三,額麵、後顱皆有傷,這人形圖上勾畫得滿滿當當,不留心細看,誰能發現右掌心那未加標注的芝麻綠豆大的墨點子?且這老仵作是縣衙裡的老吏了,一向老實,誰能想到他會有這一手?

這時,又聽皇後問“這多出來的一筆是何意?”

老仵作答道“回皇後孃娘,是……是!死者右手心裡是有的!”

此言一出,街上的哭聲戛然而止,在大堂裡的韋父猛地回頭看向了老仵作。

呂榮春大驚,斥道“休要信口雌黃!既然有,為何未加標示?你究竟有何居心!”

斥罷,不待老仵作辯白,呂榮春便向帝後叩首高呼“啟稟陛下,啟稟娘娘,自案發以來,微臣從未聽聞此事,不知仵作為何矇蔽此事,亦或此事本就是無中生有,陛下和娘娘明察!”

皇後淡淡地道“仵作,你點畫一筆,不加標注,知縣訴你有心矇蔽,本宮倒是覺得不算冤枉你,你以為呢?”

老仵作道“回娘娘,小吏的確是有心瞞此事,因為……因為小吏曾稟過知縣大人,韋士子掌心有,失足摔下樓梯之前很可能過傷,但知縣大人說,人既然是摔下樓梯才死的,那就是失足跌死的,與其它傷無關。可小吏遍檢,並未發現在死者上發現創口,流傷唯有一,那便是後顱!於是小吏鬥膽猜測,若韋士子掌心的是自己的,那麼他的生前傷很可能就在後顱,他雖然失足摔下了樓梯,但死因很難說與生前傷無關。但知縣大人一向專斷,小吏位卑言輕,不敢多言,因知此乃命案,死的又是春闈學子,州衙必遣仵作前來復檢,故而想著,若是復檢時發現疑,州衙仵作之言必然比小吏之言有分量,屆時知縣大人應當會聽,不料……不料州衙來人後,復檢當中隻字未提疑,連初檢驗狀都被以“春闈學子亡,刑部必查”為由,要求不可與復檢有所出,小吏這才覺察出此案水深,恐難憑微末之力揭真相,故而在更改驗狀時地點畫了一筆,以期刑部復核此案時會有所發現,委實沒料到陛下和皇後孃娘會駕臨鎮縣,還來得這麼快……小吏心中惶恐,不知所措,並非有意欺駕,陛下和娘娘恕罪!”

言罷,大堂發出陣陣低語,食客們竊竊而議,若非帝後在此,隻怕早炸了鍋。

韋家人尚且懵著,刺史李恒和知縣呂榮春便齊聲喊冤。

聖上氣定神閑地笑了笑,對皇後道“你瞧瞧,一樁案子,百姓喊冤,縣喊冤,州也喊冤,究竟是哪個冤?”

皇後向龍,一寒銳之氣眼瞅著便斂了許多,唯餘清冷氣韻,“你要糾結哪個冤,可就把自己繞進去了。一樁命案的真相永遠不在於活人說了什麼,而在於死者經歷了什麼,而這也是本案的關鍵所在——韋子高失足摔下樓梯前都經歷了些什麼?也就是他被同窗勸回屋到他離席告辭的這段時間,雅間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查清此事,真相自現。而對於此事,我想此刻在這酒樓裡,有人能告訴我們。”

帝後一問一答,頗似閑話家常,聞者卻慌張四顧,神各異。

隻見皇後向後堂,揚聲道“掌櫃!”

掌櫃的猛然一,結結地道“草、草民在……”

皇後問“案子發生在你店裡,你可知?”

掌櫃的道“回娘娘,那日門……門關著,草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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