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是庶出,其母親份卑微,所以先帝在世時亦不曾關注過他,他跟我們這幾個兄弟靠得也不是太近。宮裡的那些奴才,一個個都是拜高踩低的,沒欺負他!」薄雲崇娓娓道來,「倒是你爹,看他可憐,偶爾還能幫他一把!」
沈郅斂眸,「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神叨叨!」薄雲崇說。
步棠眉心一皺。
薄雲崇慌忙解釋,「就是特別喜歡測字算命卜卦,還有看星象!」
沈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別人從師,都是找的當今賢士,他倒好,找的是江湖士。好在先帝不管他,你橫也好豎也好,先帝不搭理,所以他是唯一一個,連先太子都沒瞧上的皇子!」薄雲崇翻個白眼。
先太子都沒瞧上?
「皇伯伯,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薄鈺不解,「什麼,連先太子都沒瞧上?」
「就是說,先太子當年篡位的時候,把他們這幾個兄弟都當眼中釘中刺,唯有這個五皇子,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先太子不把人放在眼裡。」步棠撇撇,「不過也是,人家日唸叨著要佛仙的,哪顧得上這人間帝王位?」
「先太子能理纔怪!」薄雲崇搖搖頭,「你們都不知道,他那院子,一進去就雲生霧繞的,進門就一碗符水讓你喝,喝完還得火盆,弄得就跟要仙似的,先太子瞧著他那副神叨叨的模樣,恨不能一腳過去,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大軍包圍了皇宮,他這廂還在院子裡作法……」
這種人,能登上皇位纔怪!
自然,也就不得先太子的眼睛。
「也就是說,當年那場子,唯有他保全了自,沒任何的波及?」沈郅道。
薄雲崇點頭,「沒錯!大家都你死我活的,就他一個人逍遙自在的,最後老四死了,朕登基為帝,老二了執政的離王殿下,他就離開了皇宮,跟他那勞什子的師父,遠啊遠,飄啊飄的,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師父?」沈郅提了一口氣,「什麼師父?哪兒來的師父?五叔的師父是誰?」
「等會,容朕想想!」薄雲崇著眉心,「這都隔了七八年了,朕一時半會的哪裡想得起來?」
步棠的手,默默的停在了他的腰間。
薄雲崇猛地綳直了子,「記起來了,什麼道人,以前就在天橋下坑蒙拐騙,連小孩子的冰糖葫蘆都不放過。後來跟著老五宮,朕還見過一回!對了對了,他還裝模作樣的給你爹批過兩句話!」
「什麼話?」沈郅問。
薄雲崇搖頭,「你爹沒說,不過他當時的臉很差,似乎是了這老騙子的影響。當時那老騙子還跟朕說了兩句,說什麼朕是自作孽不可活,氣得朕當時就揍了他一頓。這老騙子臨了臨了的,還指著朕罵,說朕以後會還回去的……」
這麼一想,薄雲崇似乎察覺了不太對勁。
還……還回去?
「哈,這麼一想,好像真的是有點報應啊?」薄雲崇皺眉,「當年朕把他打得跟豬頭一樣,後來小棠見著朕,好像就沒、沒停過手……」
步棠收了手,「這麼說,你的報應是我?」
「是福氣!福氣福氣!」薄雲崇連忙擺手,「朕是有福之人!」
沈郅抿,「若是知道當年他與我爹說了什麼,那就好了!」
「你想想,當初到底說了什麼?」步棠有些不耐煩。
「寫了個條子!」薄雲崇撓著頭,「實在是太久了,朕委實想不起來,可能是老二隨手一丟,就給丟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要不就是一把火燒灰了?反正就是一張小紙條,被老二給一團帶走了!若是還在,你們再去找找,應該還能找到!」
薄雲岫這人有點病,不管什麼東西,都得擺放得整整齊齊,私人之不許他人經手。尤其是他的書房,連魏仙兒當年,也因為擅闖而被薄雲岫狠狠懲罰。
「你爹有個病,什麼重要的東西,都喜歡放在書房,除了你娘,誰都不許進去。所以你若是要找線索,估計去書房找找,東西還在的話應該能找到!再不行就去關雎宮找,相思殿找,反正就那幾個地方!」薄雲崇撇撇,「你也知道,你爹這人……相當無趣!」
所以生活習慣,以及個人喜好,皆很單一。
沈郅點點頭,「我知道了!」
「郅兒,朕還是那個問題,你好端端的怎麼問起老五的事來了?是遇見了什麼事?還是說……想起了什麼事?你若是有事,可不許瞞著皇伯伯知道嗎?」薄雲崇是真的擔心,離王府就這麼一獨苗苗,可不敢有事!
「也不能瞞著小棠姑姑!」步棠也愁。
族長就留下這麼個主,萬一出點事,怎麼代?
「知道!」沈郅乖順的點頭,「郅兒就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明明是五哥兄弟,我一直都沒聽說過五叔之事,如今才曉得,原來五叔是這般能人,怕是這兄弟之中,屬他最有先見之明!」
「此話何解?」薄雲崇問。
沈郅起,輕咳兩聲解釋道,「其一,後宮爭榮寵,五叔的母親爭不過太後娘娘,也爭不過我爹的生母,乾脆就不爭了,不爭不搶反而活得長久。其二,唯有徹底跟皇位無緣,才能在前朝爭鬥中,保全自。皇伯伯和我爹,一個份尊貴,一個得皇祖父寵,最後險些了俎上魚。」
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薄雲崇起,著腰,瞇著眼,「敢這老五,是最聰明的?連先太子,連你爹都騙了?」
「能騙我爹的又不止五叔一個,四叔不還騙慘了他?」說到這兒,沈郅神一震,忙不迭回著薄鈺。
薄鈺兩手一攤,「與我無關,反正我沒見過他!」
「你們這幫兄弟之中,就你和離王最蠢!」步棠輕嗤,「一個遊手好閒,一個榆木疙瘩,結果……一個當了皇帝,一個執政多年。」步棠搖頭,「想當皇帝的,一個都沒當上,還賠了命,不想當皇帝的,最後穩坐江山。真是難為你們這對難兄難弟了!」
眾人沉默。
好像,是這個理兒……
「皇伯伯,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沈郅行了禮,撒就跑。
「哎哎哎,你去哪?」薄雲崇扯著嗓門喊,「回頭多進宮,找你皇伯伯玩!」
步棠翻個白眼,「又拿郅兒當懶的藉口!」
「那你給朕生個孩子玩唄?朕整日抱孩子,不就沒時間上朝了嗎?到時候那幫老大臣也就不好說朕什麼了。」薄雲崇趾高氣揚的看。
步棠輕嗤,抬步往外走,「你以為是母下蛋,說生就生?後宮之前那麼多妃嬪,也沒見給你生個蛋,現在就指我一個,像話嗎?再說了,我可沒工夫給你生孩子,要生你自個生,老孃不伺候!」
「朕伺候還不嗎?」薄雲崇隨其後,「小棠,打個商量唄,咱們生個孩子玩,就跟郅兒那般聰慧,那得多好玩是不是?」
「要生你自己生!」步棠走得飛快。
薄雲崇輕嘆,「朕倒是想啊,可朕這肚子不爭氣啊……小棠,小棠……」
離開花園,沈郅直接回了離王府。
爹在離王府的時日最長,即便後來搬去了問柳山莊,但很多要的東西,都還留在這裡,所以來這裡找肯定沒錯。畢竟空缺的七年時間,爹一直守著問夏閣。
問夏閣的書房裡,薄鈺和沈郅到翻找。
「我覺得還是小心點吧?爹很不喜歡別人進來。」薄鈺被罰過,這會還心有餘悸,「要不,你找找,我、我出去幫你看著,反正這地我不!」
「爹不在,黍離也不會闖進來,你害怕什麼?」沈郅還不知道他那點心思。
薄鈺深吸一口氣,「好像……也是哦!」
「找!」沈郅找完了屜,「別廢話,快點找!」
薄鈺慎慎的點頭,脊背還是有些發涼,總覺得很快就會被抓包似的。
整個書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仍是沒有蹤跡。
沈郅撇撇,乾脆爬上了書桌。
「喂,爹會罵人的!」薄鈺急了。
爹在的時候,別說翻找,就是打碎這裡的一杯一盞,都會被丟去刑房領罰。即便現在父親不在了,薄鈺仍是心驚膽戰,「你快點下來!」
沈郅站在桌子上,雙手叉腰環顧四周,爹會把東西收在哪呢?
驀地,他眼前一亮。
這房樑上好似擺著什麼??
「阿左阿右!」沈郅疾呼。
阿左阿右在門口探頭,沒敢往裡頭走。
可離王在時,哪個不怕?離王現在是不在了,可一個個仍是心有餘悸。
「快進來,幫我把房樑上的東西拿下來!快點!」沈郅下令。
阿左默默的進門,青了一張臉,縱一躍,快速將房樑上的東西取下,呈遞到沈郅手中之後,趕著便退出了書房。
這是一卷牛皮紙,外頭拴著一條紅繩,繼而捲起來,拴在了房樑上,若不仔細看,委實找不到。
「快看看!」薄鈺欣喜若狂。
沈郅解開紅繩,外頭是一卷牛皮紙,但裡頭裹著一張被皺,而後又被鋪平的紙。
上頭,隻寫了四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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