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個很奇怪的東西，睡了一晚上，那些原本陌生的商品價格，在腦海裡忽然都能很隨意跳出來。

漸漸地，刻意沒有用簡單加法，而是強迫自己尋找數字間簡單規律，來更快的算出答案。

一開始非常艱難，比如一塊九加三塊二，就很習慣直接加上去，但強迫自己湊整再減。

雖然思維的慣很難改變，可一旦你推它，便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快。

等到傍晚放學，有學生來買東西，已經能守在櫃檯邊，和張阿姨比誰算快。

張阿姨見旁邊搶著算錢，很不服氣，暴脾氣上來，也不趕走，就要在算上碾。

一個小朋友稱了點貓耳朵，又拿了兩本練習冊。

當零食過稱的剎那，林朝夕迅速計算了重量和單價的乘積，喊：「六塊八！」

小朋友手裡是張十塊錢，又報：「找零三塊二！」

張阿姨比慢了點，瞪了一眼。

第二是一對雙胞胎，買的是冷飲和礦泉水，妹妹還拿了個網球，冷飲價格，林朝夕認為自己恐怕比張阿姨記得還清楚。

「十二塊！」店小二似地搶先喊道。

張阿姨的「十」字才剛吐出來，乾脆不說話。

第三，小朋友買了各種筆和本子，在他拿的時候林朝夕已經開始算，可他算到一半又開始往回放，最後還開始數錢。

林朝夕估計這位是給班級採購明天期末獎品的。

走過去拍了拍小朋友的肩，問了兩句果然是這樣。

班費隻有60塊，要買一二三等獎的獎品，分給22位同學，還必須拉開檔次。簡直像一道小學低年級奧數題。

快算了一遍，麻利地幫對方挑選東西，一起拿到櫃檯前，對張阿姨說：「10本練習冊，8塊橡皮，4支鋼筆，一共五十一塊六。」

「一共五十塊！」老闆冷冷地糾正。

「為什麼？」林朝夕愣住，不知道錯在哪裡。

「我的店，我高興算便宜！」張阿姨很不悅地嚷道。

……

如此又過了一天，林朝夕甚至不想上學了。

不過週五就是期末典禮，發三好學生獎狀和佈置暑假作業，必須參加。

三好學生……

這件事和關係不大，畢竟在來之前，小林同學打架史非常彩，許老師再偏心，也不可能把三好生給。

同樣不出意外的是，雖然數學和英語都是滿分，可語文實在字太難看，老師狠狠給扣了十分的卷麵分，加上作文扣的分數，隻有85，這個總分在班級裡本排不上號。

而陸誌浩則很榮地拿了全班第一，同時領到了校級三好生獎狀。

當時他們都在場排隊觀禮，隔壁實驗小學也在頒獎，能約聽到音樂聲和校長宣讀名單聲音飄來，太火辣，雖然聽不清姓名，林朝夕總覺得彷彿看到裴之同學上臺領獎並且宣讀獲獎言的景。

一定很帥氣吧！

【三】

不過，其實林朝夕猜錯了。

在安寧實驗小學標準運場，在400米標準塑膠跑道邊的主席臺上，有學生正接過校長遞來的紅獎狀。

他被拍了拍肩膀以示鼓勵，並沖校長鞠了個躬。

「你很棒，下學期要繼續努力。」校長說。

「謝謝您的栽培和鼓勵。」那名同學回答。

他說完，轉過，麵朝所有師生和與會家長。

與此同時，主持人同學舉起話筒，用小學生特有的拖長調子的激昂語氣說：「下麵，讓我們有請，章亮同學發表，獲獎言！」

章亮接過話筒，舉目去是茵茵綠草和著筆的學生，任何人站在這個位置隻有兩種反應，第一是膽怯，第二則是濃濃的自豪，他很顯然屬於第二種。他為今天獲獎言他排練了很久，稿，力爭能給所有人留下最深刻印象，他深深吸氣，然後朗聲道。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老師、親的同學們，大家好！」

「我是五年級一班的章亮，這次被評選為實驗小學校級三好學生，我到萬分榮幸。」

講道這裡，他刻意停頓下，臺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開始鼓掌。掌聲如海浪般令人陶醉，章亮俯瞰腳下所有班級的隊伍，刻意尋找五年級二班的位置。

距離很遠，他本看不清人臉，隻能約找到二班隊伍最後，笑了起來。

他知道裴之今天沒有穿運服，他穿了和他一樣的校服，白襯，係青格紋領帶，西裝短，和所有人其他人一樣，淹沒於人群，很不起眼。

裴之理應不起眼。

章亮移開視線，繼續他的演講：「首先，我要謝學校對我的辛勤培養……其次……」

草地上，各班隊伍中。

裴之邊有位捲髮小男生，他很不屑地看了眼主席臺，說：「聽說這考完試他來找你麻煩，被揍了？」

就算換上正裝，裴之同學依然懶洋洋的，話也很。

小捲男生繼續道：「三班阿豬說的，他正好去撒尿，出門看到彩的一幕！」

聞言，裴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依舊什麼話也沒有。

「真揍了？」

「沒。」裴之答。

「我靠不是，你真去參加晉杯選拔賽了？」男生顯然是極其無厘頭那種，重點完全偏了，「難怪章亮氣死，哈哈哈哈，以為能製霸晉杯，沒想到啊，最後關頭你參加了！」

他笑得極其囂張，班主任向後排投來很嚴厲地一瞥。

小捲趕閉站好，又突然想起什麼，問，「那你暑假不學鋼琴了嗎？」

「嗯。」

男生以手握拳，假裝是個話筒，半舉到空中，問：「請問裴之同學，是什麼讓您想通，要花一個月時間去學習您認為非常無聊的這門科目？」

裴之沒有回答。

臺上，章亮的獲獎言已經到了尾聲，也變得愈加昂揚起來。

「我希能帶領安寧市，在晉杯奧數賽上，創造新的歷史。希各位老師、同學、家長能繼續支援我、鼓勵我！」

臺下掌聲雷，幾乎所有學生向章亮的目都充滿羨慕和欽佩。

唯獨裴之邊的小捲一臉吃屎般的不悅，他重重地踢了踢地皮，然後橫一大步勾住裴之肩膀，喊道：「裴哥你在夏令營一定努力，不能讓章亮這個這麼囂張啊啊啊！」

最後，以班主任一記頭皮為終結。

裴之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話，也沒看過章亮。

如果林朝夕在場，就會很清楚裴之的意思。

章亮？

小男神眼裡，他不存在的。

……

紅星小學。

他們的期末典禮比結束得比實驗小學早一些。

一回教室，老師又開始發暑假作業，所有學生都怨聲載道。

語、數、英各20張卷子，語文還有10篇周記，英語是背新概念，和抄片語。

班長陸誌浩同學在發作業，林朝夕邊艱難地抄寫黑板上的作業，邊著到手的《過好暑假》，像見到老朋友一樣，很有一週做完所有作業的衝。

漸漸的，作業發完，教室也安靜下來。

班主任上臺，所有學生趕把小手放在桌上，齊刷刷坐好。

「這個學期的學習已經結束了，恭喜你們，終於可以解放了。」

「行了，現在不用坐這麼好，馬上就放假了，我就說兩件事。」

「第一呢，班級裡有不同學在這學期的學習取得很大進步，不過，老師也不特地點名了，因為老師覺得你們都很棒，所以，讓我們舉起手，給自己鼓鼓掌？」

許老師很輕鬆地笑了起來，帶頭高舉手臂，重重地擊了一下掌。

一開始，全班同學還麵麵相覷，漸漸地，所有人都開始鼓掌，掌聲劈裡啪啦暴雨一般，甚至隔壁班的同學還特地跑過來看發生了什麼。

林朝夕很高興，雖然重來一次換了小學，沒能和裴之在一所學校，可到現在為止都覺得這樣很好。

遇到了很好的老師、很可的同學，紅星小學纔不是垃圾學校！

大家鼓完掌，臉都紅彤彤的。

許老師很隨意地按了下手，示意所有人安靜，繼續說道：「最後還有一件事，是學生課外實踐活，請大家開啟發給你們「雛鷹假日小隊活書」看一下，這是今年安寧市新推出的活，一定要完。」

「這裡一定要填好。還有照片每個人都要。」說完，自己也開啟紅皮的活書，展示給他們看：小隊活以現在的自然組為單位，等下放學後，你們可以先留下來討論下究竟要去做什麼。」

「我個人建議，活時間就定7月1號週六，因為可能有些同學要參加夏令營或者別的補課活湊不出時間，明後兩天應該是最合適的。」

說完，毫不拖泥帶水，說了「放假」兩個字，就徑自走出門外。

教室被霎時點燃，瞬間充斥著各種說話聲和整理東西的聲音，桌椅撞。

林朝夕想著等下要去盤點庫存，就拉住坐在前麵的陸誌浩，想趕把老師說的最後一件事定下：「班長，我們去哪啊！」

陸誌浩組織能力還是強的，他們小組的人的人很快聚在一起。

林朝夕有點私心，就想把活地點定在老林工作的公園。

於是他們小組的人討論了一會兒，大家其實都是地段生，果然還是學校附近的公園最合適。

陸誌浩說：「好啊，我媽昨天還說，讓我們和實驗小學一起組隊參加雛鷹假日小隊活，不如我們和章亮他們組隊？」

林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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