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記憶回溯
曲馳沒,寒星似的兩顆黑眼珠直盯著孟重看。
孟重出了些許疑,下令道:“……快些去。”
曲馳還是沒。
徐行之倒比孟重反應迅速些:“這次沒保護好我,不扣你的糖。下不為例。”
孟重:“……”
曲馳歡喜問道:“真的?”
徐行之肯定:“真的。”
曲馳形一,立時消失在了徐孟二人前面。
轉瞬間,山林間又傳來數聲有氣無力的慘。
打發走曲馳,徐行之看向地上只剩一口氣的皮人,蹙眉道:“這人是衝我來的?”
只剩下孟重和徐行之時,前者就出了異常單純無辜的神,背著手,彷彿地上那團爛泥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是。”
徐行之了然。
既然如此,那就是活他媽該了。
徐行之沉默後,孟重便把剛才那副修羅面孔收拾得一點不剩,小心翼翼地蹭到了徐行之邊:“師兄……我剛才是不是有些魯莽了?”
剛才面不改哢哢拆人家骨頭的大狼狗,臉一抹就換了小狗崽,看到此此景,徐行之心中十分愧疚。
孟重是自己筆下的人。徐行之當初設定時,大筆一揮,嗜暴躁,易怒霸道,這些都被自己設定了孟重的本。
說到底,還是怨徐行之,所以徐行之不僅不懼怕他,良心反倒還有些作痛。
……兒子對不起,是爹讓你變這樣的。
況且,在蠻荒生活十余載,孟重定然習慣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日子,現如今被人侵地盤,下手狠辣些,也不難理解。
再說,他們突然來捉自己,怕是想利用自己對付孟重。
要是自己被捉去,境遇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死在他們手裏都是有可能的。
此外,對主欺負上門來的敵方仁慈手,也與徐行之一貫的行事風格不符。
要論殘忍程度的話,昨天自己用原本殺孟重的匕首殺死那個剃刀怪,手法也善良不到哪里去。
然而,徐行之能理解,從小把孟重帶大的原主肯定不能理解。
徐行之作出一副淡漠模樣,用腳尖踢了踢皮人的臉:“留他一條命,我有用。”
旋即,他便不聲地邁開步子,離孟重遠了些。
在他背後,孟重眼中的黯淡下來,手指,眸中有濃濃的悔意。
……若不是這混賬在他面前抱住師兄,他斷然不會緒失控,下手這般狠辣,壞了自己在師兄心目中的形象。
孟重默默收拾好糟糕的緒,朝向天空,再次打了一聲呼哨。
到召喚,骨很快自另一側竹林裏現。
躲著徐行之,緩步走到孟重跟前。
孟重同耳語幾句,應了一聲“是”,便沉著腦袋,把垃圾似的皮人提起來,朝塔走去。
期間,始終不跟徐行之有任何的目流。
徐行之也地不去看,轉而把視線投向曲馳正在打掃殘敵的樹林,琢磨起自己的心事來。
……徐行之暫時不打算刺殺孟重,因此,在蠻荒中生存下來便為了徐行之的首要之務。
他記得很清楚,“世界之識”告訴他,孟重這一夥人正在謀劃逃出蠻荒,回到現世,作報復。
而蠻荒裏絕不止孟重這一夥人。
其他分支是什麼況,各自分佈在哪里,勢力大小如何,徐行之均不知曉。
最重要的是,這蠻荒的出口在哪里?又該怎麼逃出蠻荒?
徐行之心中清楚,自己出現在蠻荒這件事太過突兀,周北南懷疑自己是探子,簡直是再合合理不過的事了。而孟重肯收留自己,百般信任,八是被昔日的師兄弟誼衝昏了腦子。
如果自己擅自拿這些問題去問孟重,一旦引起了他的疑心,被按在地上一塊塊按碎脊樑骨的人就該到自己了。
總而言之,徐行之需要一個可靠的報來源。
眼前這個,就是送上門來的報來源,可靠不可靠另說,但聊勝於無。
骨離去,孟重也轉回了徐行之邊,溫馴地發問:“那片林子是我種的,師兄可眼?”
……說實在的,盯久了,徐行之的確覺得有點眼。
原主破碎的記憶裏,好像也確實存在著這麼一片紅豔似火的紅杉樹林。
這片紅杉樹林像是發了徐行之記憶中的某個落點,原先不過是銅錢大小的一塊記憶片段,竟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放大、清晰起來。
一陣劇烈的眩暈突如其來,瞬間麻痹了徐行之的五。
徐行之竟站立不穩,朝後仰倒下去。
恍惚中他聽到有人慌張地在自己師兄,一聲又一聲。
像是從巨大的識海裏浮出了一塊舢板,一段完整的畫面出現在了徐行之腦海中。
……這也是徐行之從原主破碎的記憶中,第一次獲取到完整的資訊片段。
深秋的紅杉樹林,讓漫山疊嶂都染上了了的柿紅。
群山延綿,名為令丘,山巒宛如人的秀麗眉峰,層層排開。
雲斂天末、平岸水盡,一名男正坐在小溪源頭的一塊青巖前濯足。
他用葦草隨意做了件長,手裏捧著一隻拳頭大小、澤奇特的香果,一口一口啃著,像是在啃一隻再平凡不過的野漿果。
一靈力波紋來,男卻不為所,繼續埋著腦袋,緩緩啃咬。
風過,兩名應天川初階弟子駕馭仙兵而來,落在了男面前。
應天川弟子服上下一致,極易辨認。藏藍底,配上燙金雲肩通袖紋,端的是華麗尊貴無比。
之所以能判定他們是初階弟子,是他們手上均持一把白橡木長槍,而不像應天川的高階弟子那樣,擁有邪彘骨打造而的鋼煉長槍。
面對男,二人均皺起了眉頭。
其中一個個子較高的弟子用長槍槍尖指住他,極不客氣道:“你手裏的浮玉果是從何得來的?”
男抹一抹角的果,指了指西邊。
另外一名矮個子懷疑道:“令丘裏有異名‘顒’,浮玉果是它最的食。此果五年一結,數不過百。‘顒’視若珍寶,誰若敢同它爭搶,‘顒’必然要吸幹他全的水分才肯甘休。……你是什麼人,能跟‘顒’爭食?”
男慢條斯理地在果子上咬下一口,含混道:“我想吃,它不給我,我就搶過來了。”
高個子打量了一番男,發現他除了長相緻秀麗如子外,毫靈氣也沒有,看起來只是個普通孩子,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鄙夷:“呵,好大的口氣。”
矮個子一高個子的臂膀,示意他去看男腳下。
高個子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五六個浮玉果被一條藤蔓穿一串,纏繞在男腳腕上,一晃一晃的,瞧得兩人眼熱。
見狀,高個子馬上放了態度:“這位小公子?”
男掃了他們一眼,自顧自啃咬著浮玉果的果核,把多的果事無巨細地掃口中。
高個子並不願拜求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倒楣孩子,但考慮到二人目前的境況,只得強怒意道:“……公子,我們是應天川弟子。不知你可聽說過‘應天川’的名號?”
男不置可否,並不作答。
矮個子接上他的話,持槍抱拳、畢恭畢敬道:“世上人修修士共分四門,我們應天川是其中一支。每隔兩年,我們都要舉辦東皇祭祀禮,需要各種各樣的祭品祭祀東皇。再後來,祭祀禮發展四門的競賽。——若能在限定時間取得最多的祭品,便能為祭祀東皇的獻祭;若是哪位初階弟子能得到一樣祭品獻上,便有機會進門,為室弟子……”
他一指那男腳上的浮玉果,眼中不流出貪婪的神:“令丘山中有祭祀所需的浮玉果,可我們兄弟二人靈力不足,不敢輕易踏足‘顒’的地盤。這位小公子,你能不能把你撿到的浮玉果分我們一個?”
男一抬,一隻浮玉果離藤蔓,正正好落他的手中。
他一果子,聲氣道:“這果子不如傳聞中好吃。但我不會給你們。”
高矮二人齊齊皺眉:“為何?”
“我不喜歡你們。”男咬了一口浮玉果,聲音清淩淩的,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和狂妄,“我自在深山中長大,對禮節瞭解不多,但我至曉得,如果真正是有事相求,你們應該跪著求我,而不是這樣直地站在我面前。”
二人然變。
“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不再理會他們,跳下青巖,踩著水往前走去。
只一剎那,一朵槍花亮,錚然一聲,橫在了男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