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量給丈夫麵子,不和公公計較,但絕不能容忍公公這樣欺辱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怒視範大川道:「去年分家,你給了大郎什麼?土地、房產都要留給老四,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我們居無定所,多虧我的一點嫁妝才修起這三間房,我就問你一句話,大郎是不是你的兒子?」
張三娘越說越傷心,眼睛都紅了。
「大郎為什麼沒有讀書,你還不清楚嗎?他十五歲就下湖打漁養家,你卻在這裡說他愚蠢,你應該著自己的良心想一想!」
範大川臉一陣紅一陣白,他也索豁出去了。
「既然你們都覺得我不公平,那我就實話實說,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有個當的兒子,可大郎打漁,二郎經商,三郎做了倒門,都指不上。
現在隻有老四讀書有,最有希當,我就指他當後宗耀祖,還能給我養老送終,所以你們就別怪我偏向老四多一點,而且你們對老四好一點,那就是孝順我了。」
「爹爹,我沒有說您老人家偏心。」範鐵舟連忙勸道。
「可你婆娘說了,哼!」
範大川重重哼了一聲,轉就走,可走出門了,他忽然又拐回來,一把抄起裝滿桂魚的簍子,罵罵咧咧走了。
.......
範仲淹沿著河邊返回住,他心中十分慨。
明明孫子是大智若愚,是罕見的玉良才,範大川卻視而不見,明明小兒子是個草包,他卻當作明珠。
寫了一堆狗屁不通的文章,居然還想做他範仲淹的繼承人,他範仲淹再被貶黜,也不至於墮落如斯。
這時,範仲淹忽然聽見範寧在喊自己。
一回頭,隻見範寧從後麵飛奔而來,手中拿著一張紙。
範仲淹停住了腳步,心中奇怪,這孩子要給自己看什麼?
片刻,範寧氣籲籲奔來,將手中紙遞給範仲淹,「這是孫兒寫的一首詞,請三阿公指教!」
範仲淹著他紅撲撲的小臉,心中湧起一憐,他彎腰範寧的小腦袋。
「好的,我一定會好好讀一讀!」
範仲淹想了想,又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遞給他。
「鎮上範氏本堂有一座藏書樓,憑這枚玉佩可以進去。」
範寧接過玉佩深深行一禮,「謝謝三阿公提攜!」
範仲淹笑著他的頭,「你好好努力,等下次我再來時,多寫幾首詩給我看看。」
「孫兒一定會努力!」
停一下,範寧又笑嘻嘻說:「這首詞或許能讓三阿公的心好一點。」
說完,他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
範仲淹沿著河邊緩緩而行,一邊走,一邊讀著範寧寫給他的詞: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範仲淹心中震驚異常,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八歲孩子寫的詞,自己也未必能寫得出來啊!
範仲淹停下腳步讀了一遍又一遍,他終於領悟了這首詞蘊含的人生哲理。
雖然隻是描寫野外途中偶遇風雨,但它卻在簡樸中見深意,在尋常生奇景,表現出一種曠達超的襟。
範仲淹眼角忽然有點潤了,這首詞分明就是一個正直文人在坎坷人生中力求解之道。
這寫的就是自己啊!
這時,範仲淹想到了範寧那純凈的目,想到了他紅撲撲的笑臉中蘊藏的無窮活力,這一刻他心中跟著變得生機盎然起來。
........
房間裡,張三娘還在埋怨丈夫。
「難得三叔喜歡寧兒,你也不讓三叔幫幫忙,延英學堂哪裡是那麼容易考上的?」
範鐵舟修理著鋤頭,悶聲回答妻子的埋怨。
「咱們就靠自己本事去考試,實在考不上就去讀鎮裡的辦學堂,不管走到哪裡,我相信兒子都是一顆最亮的明珠。」
張三娘嘆口氣,「我也希寧兒好好給咱們爭口氣,讓你爹爹看看,他是怎麼把明珠當了瓦礫!」
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咳嗽。
範鐵舟連忙從屋裡出來,卻見是三叔站在院子裡。
範鐵舟撓撓後腦勺,「三叔還有什麼事嗎?」
範仲淹微微笑道:「我剛才忘記問了,明天我要去一趟京城,不知寧兒可願意離家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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