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芒萬丈。
一抹刺目之灑在睡的小娃臉上,那小娃突然跳起,一頭撲了陳婆的懷裡:“媽媽,不要丟下我。
我怕!” 陳婆愣了一下,一把摟著他,慈地挲著他的小腦袋。
“孩子,你多大了?什麼名字?怎麼會深夜跑到我家門外?”陳大腦袋還是比較冷靜,湊過去輕聲詢問。
“3歲,媽媽帶著我一路跑啊跑啊,後來就不見了,剩了我一個人。
嗚嗚嗚……”小孩口齒伶俐,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果然是從北邊逃難下來的,失散了爹娘,這孩子真是可憐。”
陳大手了南南的小腦袋,也起了惻之心。
“老爹,老媽,別趕走我,我會死的。”
那個娃機靈的,立刻改了口,得很是親熱。
努力創造了一輩子,依然沒有得到一男半的陳家夫婦,被這一頓時了心,不一陣暗自驚喜。
已經年近半百,眼見後繼無,突然間在門口撿了一個兒子,莫非是上天賜給他們的一個孩子? “這……”老陳有些猶豫,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娃,心裡還有一狐疑。
“爹,媽,孩兒給你們磕頭了。”
那娃鬼靈一般,看出老陳的猶豫,立刻爬起來跪倒磕頭。
“乖孩子,快躺著,你上傷還沒有好。”
陳婆趕扶住了那個娃,摟在了懷裡。
“嗯,那你就暫時留下吧,等打聽到你爹媽的消息,我送你回家。
對了,孩子,你姓什麼?大名什麼?家鄉在哪裡?”老陳點頭,答應了孩子的請求,順便問起了他的來曆。
“我姓陳,其他不記得了。”
孩子除了記得姓氏,似乎再想不起其他,畢竟他只是一個3歲的孩子。
“姓陳,嗯,真是巧合,我先去幹活了,順便找先生給你取個名字。”
老陳起,收拾工出了門。
老陳一出院門,一詭異之氣撲面而來。
小巷裡圍聚了一堆閑人,圍著一樣東西議論紛紛。
人群圍觀之地,不就是昨晚飛鋤襲擊跟蹤者的地方麼?難道自己昨晚真的一鋤飛過去,砸傷了人? 不對,應該是砸死了人,那家夥一聲不吭,一定是栽倒在路邊裡。
一晚上沒有離去,一定是流過多,死在了路邊。
陳大想到了,眼前立刻出現了,一滴一滴的,從他家門口延出去,一直延到那一堆人群。
不好,昨晚自己一鋤頭砸死了人,鋤頭上的居然一路滴到了自己家門口,看來這一次自己真的攤上了人命司。
昨晚路上砸死了人,半夜卻收了一個兒子。
究竟是福,還是禍? 既然禍已臨門,躲也躲不過,還是先上去看看那個砸死的家夥。
若真殺了人,便主到衙門出首,有這麼多鄰居作證,最多也判個誤殺,陪家屬一點銀子。
要是那家夥真是一個賊夜盜,連賠償都省了,直接買棺材將他收了也就算代了。
懷著惴惴不安的僥幸心理,陳大朝著那一堆人群湊了過去。
“孩子,我的孩子——”陳大接近人群,裡面聲嘶力竭的人哭喊,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將他當場劈暈。
孩子? 昨晚被自己一鋤頭砸死之人,是一個孩子? 死者並非他所推想的賊夜盜,而是一個蹲在家門口玩耍的孩子。
這條街上住戶都是一些下等人,靠小生意,小手工,苦力活生存。
生的娃都是散養的野孩子,並不約束,整天在街面上跑。
經常有孩子被人拐騙走,父母哭幾聲,四找一圈,找不到也就是算了,從不報。
報了也找不回來,還給自己找了許多麻煩。
孩子多的人家,不在乎一個,孩子的人家,了一個,還可以再生幾個。
平時出小巷,路上常看到野娃兒遍地跑。
年近半百,家無子的陳大心裡總有些窩了一肚子嫉妒之火,有一種想死兩個發泄一下的沖。
昨晚夜歸,到莫名驚擾,心緒一時失去控制,竟然飛出花鋤,砸死了一個自家門前玩耍的野孩子。
陳大定了定神,努力住心中恐慌,裝作若無其事,進了人群。
既然死的是一個沒人看管的野孩子,這事還有得挽回,被人拐走了都不報,死在街上應該也不會報。
如果這個人真的惜孩子,昨晚發現孩子了,就該燈籠火把,大呼小的四尋找。
現在有人發現孩子死在家門外,才跑出來扯開嗓子嚎,三分是心痛,七分倒像哭給街面上的鄰居聽。
陳大撥開人群,探頭進去,頓時驚呆了。
哭號的人背對著陳大,過的肩膀,地上攤著一團乎乎的東西。
原來是一條死狗,已經僵了的死狗。
陳大頓時喜出外,原來裡哭喊的娃,並不是娃,而是家養的一條寵狗。
“孩子,我的孩子——”見有人圍觀,人的哭聲更加聲嘶力竭。
“哎,可憐的娃,死的太慘了。”
周圍的圍觀人群,居然也跟著歎息,幾個人居然抹起了眼淚。
娘的,這是什麼世道? 死了一條狗卻哭得死去活來,好像真的死了孩子一樣;平時丟了娃,都沒有哭得如此傷心。
“差辦案,閑人讓道!”一聲嚴厲的呼喝,人群頓時散開了一條通道,三名腰間斜吊了刀的捕快雄赳赳而來。
“差!”陳大裡念叨著,子一差點栽倒在地上。
一顆心頓時突突狂跳,兩條都跟著心跳不停的哆嗦起來,狗命關天,差介,這下他陳大麻煩大了。
公差開道,將閑人驅趕開,一臺雕花小轎匆匆而來,一個貂裘婦掀起轎簾,撲了下來。
“孩子,我的孩子——”富家腳步踉蹌,傷心絕,旁邊伺候的兩個大腳丫鬟急忙扶住了主人。
咦—— 青天白日之下,怎會有此咄咄怪事? 不就是一條死狗,怎麼會有兩個媽認領? 兩個媽媽居然都哭的如此痛苦,如此傷心。
那名婦撲過去一把抱起死狗,惜地挲著皮,雙肩,傷婉轉的哭泣不停。
“是誰?是誰打死了我就小亭?”見主人哭得死去活來,旁邊的兩名丫鬟氣勢洶洶的喝責。
“它……它咬死了我家阿狗。”
那名本街婦頓時驚慌失措,將懷裡的“阿狗”捧到了差面前。
此刻的陳大才發覺自己從背後看現場看走了眼,那名本街婦不是哭死狗,而是哭抱在懷裡的“阿狗”。
的“阿狗”不是狗,而是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著屁,只穿了一件紅肚兜,直的躺在媽媽手上。
死嬰面蒼白幹枯,脖子上一道模糊的傷口,明顯是被狗咬了一個。
“哼,你這刁民。
我家小亭生善良,平時連老鼠都怕,怎麼會咬你家的娃?一定是你這野娃欺負了它,它才還咬人。
就算小亭咬了你這阿狗,我們也會拿銀子賠償,犯不著打死我家小亭。
我家小亭可是西域進貢過來的金犬,是珍奇異種,白銀千兩也買不來。”
丫鬟見死了人,底氣有些不足,依然強詞奪理。
“我們沒有打死你家的狗,真的沒有。”
蹲在本街婦邊的愁苦男人,被唬的面蒼白,趕站起來辯解,聲音已開始抖。
“你們沒打,小亭怎麼死了?”丫鬟咄咄人。
“我們也不知道,一早出門,它就橫在我家門口,還咬在我家阿狗脖子上。”
男人趕解釋。
“哼,你家孩子半夜死在門外,你竟然不知道?你這刁民,要是好生看管自己的娃,怎麼被狗狗咬死?一定是昨夜阿狗與狗狗撕扯,驚擾了鄰居或路人,飛過一塊磚石砸中了狗狗的狗頭,要了狗命。
雙方苦主各自領了回去,這案子就這樣結了。
蘇小姐,你覺得如何?”帶頭的公差見出了人命,也不好為了一條狗糾纏,把事鬧大,恭敬的征詢富家小姐。
蘇小姐低頭不語,垂淚連連,輕輕抱起死狗,緩緩回到了轎子裡。
轎夫起轎,很快就消失在小巷盡頭。
“你們也把娃找個地方安放了,不要在街面上號哭,哎……”捕頭一聲歎息,領著兩個捕快也去了。
死娃兒的父母見爺發話,也不敢鬧下去,男人找了一個籃子,將孩子放進去。
提了籃子出了北城,找地方安放死者去了,圍觀的人群見無熱鬧看,便也漸漸散了。
人群散盡,只有陳大依然癡癡地立在街面上。
昨晚發生的一幕實在太詭異,太不可思議。
他明明是出手襲擊背後的跟蹤者,卻打中了一只狗,而這只狗居然正在撕咬一個孩子。
更讓他不解的是被狗咬的孩子沒有哭,被他砸中的狗也沒有,他回去撿起花鋤之時,除了花鋤竟然什麼也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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