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籠聚在港城上空,厚重得很有迫，雨勢很大，稀里嘩啦下個不停。

賀言郁握著手機,垂眸看了眼久久沒有回復的聊天框，一雙眼睛里平靜得像是沒有任何風暴。

坐在前頭的司機通過后視鏡看了眼賀言郁,突然覺得背脊發涼。

這種風雨來的覺太可怕了。

良久,就在司機以為賀言郁會讓他把車開走的時候,對方卻突然打開車門，撐著傘下車。

西裝闊，黑包裹著修勁有力的雙,賀言郁撐著傘迎面走向安棠和陳南潯。

噼里啪啦的雨聲將一無形的硝煙加速擴散，安棠正在解答陳南潯的問題，冷不丁被一道溫和的聲音打斷。

“棠棠。”

安棠驀地頓住，陳南潯也停下來。

抬頭去，隔著一米遠的距離，看到撐傘站著的賀言郁。

男人肩寬窄腰，氣質矜貴，修長如玉的手指握著傘骨，黑白織,在這場雨幕里添上了一意境。

“你怎麼來了？”

安棠略微詫異，這反應,顯然沒有注意到手機上，賀言郁后來給發的消息。

賀言郁淡漠的掃了眼陳南潯,穿古典白袍的男人渾帶著仙氣,舉手投足間給他的覺有幾分溫淮之的影子。

他微微收斂晦暗的眸，不知想到什麼，握著傘骨的手指漸漸攏,袖口裹著的手腕下有青筋凸起。

賀言郁走過去，自然地接過安棠手里的包，目略帶笑意道：“當然是來接你的。”

他的傘朝安棠傾斜，同時撇了眼旁邊的陳南潯，當著對方的面，用拎包的那只手攬著安棠的腰。

“棠棠，這位是？”

“陳南潯，港戲的學生。”

陳南潯對賀言郁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他看向安棠，眼神專注，微笑道：“安老師，今天和你聊得很高興，謝謝你的指導。”

“不客氣。”

“那我先走了，再見。”

“嗯，再見。”

陳南潯撐著傘，單手抱著書，轉離開。

安棠著他的影逐漸消失在雨幕，而后收回視線，卻不經意間對上賀言郁的眼神。

那雙眼睛太深邃，以至于讓人難以看清他。

“你剛剛看他，是不是覺得他有溫淮之的神韻？”

聽這語氣帶著輕嘲，安棠回避這個話題，平靜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就知道會這樣，賀言郁著傘骨的手又了幾分，語氣微冷：“陳南潯看著就心不正不像好人，你離他遠點。”

“……”安棠忍不住刺他：“人家招你惹你了？需要你去詆毀他？”

賀言郁就聽不得這種話。

他比不上溫淮之也就算了，現在連陳南潯都比不上了？

“我看你是被溫淮之迷暈了頭，連人都不會看了。”賀言郁這句話不免有些冷嘲熱諷。

“你今天是不是想跟我吵架？”

“……”

賀言郁神冷銳，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雨勢很大，天際傳來若有似無的悶雷聲。

安棠的臉微變，忘了自己先前已經吃了幾粒制緒的藥片，下意識從賀言郁手中拿回自己的包，打開找到撕了標簽的藥瓶，擰開，正準備倒出來，卻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摁住。

“不準吃藥。”

冷冰冰的聲音帶著些許緒波，賀言郁搶走的藥塞回包里。

“給我！”安棠抬頭瞪著他，臉上有明顯的惱怒。

如果不吃藥，發起病來本就不好控制。

賀言郁派人調查過安棠以前的事，也知道吃藥是因為小時候留下來的心理疾病，以前有溫淮之在，所以能有效的控制，可是現在人死了，心里了那道，便開始一味的依賴藥。

他有問過專業的醫生，當安棠過于依賴藥品制心理疾病，遲早會出事。

這時，一道驚雷伴隨著閃電由遠及近，駭人的聲音在耳邊轟然炸開。

安棠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不好的暗記憶接憧而至。

渾冰涼，手指發麻，嗓音都在發抖：“把藥還給我！”

“沒有溫淮之，你就活不了了是嗎？！”

賀言郁拎著的包，膛因憤怒而起伏，他手攬著安棠的腰，把人摁進懷里，摟著往停車的地方走。

松雪般清冽的冷香鉆鼻翼，像是有提神醒腦的功效，雷聲還在繼續，安棠在賀言郁的懷里抖得厲害。

賀言郁攬著，傘朝那邊傾斜，下顎繃，語氣惡劣：“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像什麼？吃藥吃上癮了，你是不是想早點死，然后下去陪溫淮之？”

他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去，然后跟著收傘坐進車。

賀言郁關上車門，對司機說：“去醫院。”

司機通過后視鏡看了眼臉蒼白，渾發抖的安棠，連忙驅車去了港城最大的醫院。

外面雷鳴電閃，賀言郁見可憐，手把人拉到邊，近乎是圈著的姿態，抬手捂住安棠的耳朵。

這種方法用并不大，安棠趴在他的上，十指抓著他的擺。

賀言郁到安棠抖得很厲害，那雙手凍得失去溫度，磕磕絆絆道：“我……我不去醫院。”

“你不去也得去。”兩人的子有時候很相似，都很固執，賀言郁還不忘刺激：“溫淮之會慣著你，我可不會。”

話落，他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安棠已經病得開始不正常，抓起賀言郁的手掌，用力的咬下去。

賀言郁看著手掌邊緣已經滲出跡，他像是沒到疼痛，反而還低低的笑出聲，呢喃了一句：“是不是只有這樣，你才會好些？”

司機啥也不敢聽，啥也不敢看，開車抵達醫院負一樓車庫，他打開車門，賀言郁把人抱下車大步走向電梯。

安棠這個時候已經病得臉蒼白，看賀言郁的眼神也變了。

那是一種神志不清，開始產生幻覺的狀態。

“淮之……”

電梯里，安棠手上賀言郁的臉頰，作溫繾綣，眼神卻是癡迷熾熱。

半是哭半是笑，手抱著賀言郁的脖子，埋頭在他頸邊嗚嗚咽咽。

“淮之……你終于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安棠哭得很傷心，像是把積攢在心底的緒都釋放出來。

賀言郁抱著的手臂開始發麻，那種置冰窖的窒息，無孔不的侵蝕他。

電梯里的鏡子三面連通，狼狽的照著他現在的模樣。

賀言郁看著自己的臉，那張和溫淮之一模一樣的臉，心中不可控制地騰升起厭惡和憎恨。

他現在又算什麼？

替別人而活？

還是溫淮之的影子？

賀言郁真想現在就報復安棠，擊垮那敏而脆弱的神經，告訴，他不是溫淮之，他是賀言郁，心心念念，深著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回到邊。

他想拉著一起墜那黑不見底的深淵，想讓也跟著一起痛苦。

然而，所有暗齷齪的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緋的瓣已經覆上來了。

安棠一邊哭一邊親他，嚶嚀著一遍遍喚他“淮之”。

這一幕，讓賀言郁想起半年多以前，他扔掉安棠的紅繩，那天晚上也是雷雨天，在臥室里發病，撲到他懷里，哆嗦著害怕，里呢喃著：“你親親我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樣。”

跟溫淮之十幾年的，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日常相又是什麼樣，賀言郁全都不知道。

他第一次覺得，他這樣子像個見不得的小三。

賀言郁只是的抱著，任神志不清的親著自己。

“叮——”

電梯突然停在四樓，門打開，站在外面的人顯然沒有料到會撞見這一幕，看了眼，連忙低頭走進去，摁了七樓的電梯鍵，然后連忙站到角落去。

拿著病例單的生，聽到背后有嗚嗚咽咽的哭聲，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抬眸，視線穿過空氣劉海落到面前的鏡子上，通過鏡子看向后的男。

而這一次，看清楚了。

生愣了愣，抿著，賀言郁察覺到有人在窺，視線銳利的盯過去，那人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

“叮——”

電梯停在六樓，賀言郁抱著安棠走出去，那個生又抬頭看過去，目盯著他們的背影。

心理科。

賀言郁事先讓助理預約了專業的心理醫生，他把安棠帶到科室，本想把人放下，誰知道安棠就跟黏在他上一樣。

“況特殊，就這樣行嗎？”

“可以，我先給做個心理評估測試吧。”

從下午一點到四點，醫生據安棠的況，給出了一系列建議以及治療方案，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的心理疾病，但要徹底治幾乎很難。

臨近四點半的時候，賀言郁接到一通電話，是特助打給他的，需要他趕回公司開會做出最終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