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納蘭祿負荊至侍中府請罪,罪責的原因,是新婚之夜飲多了酒,不慎打了西藺姈,導致西藺姈又又憤,尋了短見。
很完的說辭,卻是令人不齒的說辭。
然,惟有此,方能掩去真正的事實,而那道事實,是帝王所刻意要維護的。
僅為,子死后的聲名仍是重要的。
但,若得人真心的維護,卻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此外,對于西藺姈的死,夕自請茹素一年,代其兄之罪,西藺姈之靈。
西侍中痛失,當然心里憤怒,可,礙著襄親王的爵位,又礙著宮里醉妃的自請承罪,以及特從宮中帶‘病’回來送靈的西藺姝,也發作不得,僅是拿起荊鞭象征行的鞭了三下,并要求納蘭祿按著規矩,替西藺姈守靈一年。
這一年守靈,是西藺姝傳下來的,一來,為此事做了一個最冠冕的代,二來,是不希納蘭祿以此做為出征的又一借口,的計較,是納蘭府若再立軍功,那麼,夕的地位更是鞏固無比了。
這是的心思,無形中,卻是全了夕。
這次帶‘病’回府送靈,對西藺姝來說,是太后的一道恩典。當然,也明白,太后讓回去的目的,也順著太后的意思都做了。
不過是一場換。
因著這場換,將不必再閉宮靜養,彤史又會將的牌子擱上去。
所以,在府里只象征地待了一日,回宮的當晚,恰聽到了一條讓無法忍的消息,軒轅聿擬于五月初十啟程鹿鳴臺,隨行的嬪妃,是醉妃。
原來,無論再怎樣替帝王著想,再怎樣委屈求全,還是得不到他的一垂憐。
帝王的心原來是最信不得的,說變就變了。
沒有一的預兆。
好,真的很好。
不過,現在,那酷似大姐西藺媺的西藺姈已不在了,這世上,唯一和西藺媺有緣至親關系的就是了,相信,就憑這一點,仍能陪著醉妃耗下去的。
鹿鳴臺,真的很好!
太好了!
四月十八日,明州傳來大捷,云麾將軍以守代功,麻痹金真的警覺后,借雀杏盡焚金真的糧草,又在當晚,趁襲金真的軍營,殲滅金真將士三萬余人,剩余的八萬金真大軍悉數退回西域與明州邊境界的疆寧。
這一役勝得出人意料,也使得本來準備掛帥出征的輔國大將軍暫緩出征。
畢竟帝王即將往鹿鳴臺,都城檀尋需要充足兵力防守。
這月余里,太后將代執后宮的事務全權于夕,也借機調了碧落進宮伺候,一切都似乎變得很平靜。
每隔五日軒轅聿會傳侍寢一次,但,每次,依舊睡得迷迷糊糊,而軒轅聿仍舊沒有。
他對,該是沒有任何的,這樣,應該也很好罷。
只是,太后的囑咐,還在耳邊。
如若沒有子嗣,那麼,骨陵是唯一的去。
進也難,退也難。
也罷,不去想這些,既然,他不要,難道要主去獻嗎?
他說過不勉強,言下之意,是等心甘愿。這層意思,本就是笑話。
對于帝王想要的子,豈會有這種等待呢?
不過是他不要罷了。
所以,對于隨帝往鹿鳴臺,是平靜的。
這是一種殊榮,更是對如今在宮里地位的肯定。
一個月,過得很快,轉眼已是五月初十。
鹿鳴臺位于巽、夜、斟三國界的旋龍谷中。
旋龍谷不屬于任何一國,只是每二十年,帝君簽定新盟約的會晤地。
盟約的容,大抵都是三國在經濟上互相協作、維護宗法統治秩序等事。
也正因此,天下,縱三國鼎立,卻在百年,三代帝君間,相安無事。
谷里常年駐守著三國的軍隊,所以,每一次的會晤,帝君僅會攜帶的軍,人數不會超過一萬。
為的,也是一種墨守規的信任。
旋龍谷在明州以北的邊境,距離檀尋,走水路雖快,但,恰逢汛期,只能繞走陸路,因此,實要半個多月的路程。
此去,軒轅聿將朝政于榮王、三省、驃騎將軍共同襄理,另諸事在擬詔前需經由太后的印章加蓋方可執行。
夕僅帶了離秋一人隨伺,并未帶碧落。
自進宮來,許是還不悉宮廷,碧落每日里說得很,有些落落寡歡的樣子。本來,夕想借著這次難得的出宮帶同去,沒曾想,啟程的前一日,碧落竟病了,于是,便只能帶了離秋一人陪同。
一路上,雖有車輦,沿途又有各州府的接迎,但,還是勞頓得辛苦。
因出檀尋城沒幾日,就下起連綿的細雨,路上,車輦的簾子都悉數放下,更是無趣。
而長路漫漫,自是需要做些事來打發,起初軒轅聿一直于輦翻閱兵書,見夕支著頤發呆,遂問:
“朕看了這半日的書,也乏了,醉妃可會下棋?”
“會啊。”正出神間,聽他問,一時忘了禮數,口而出。
軒轅聿看到夕臉上漾起的笑意隨著意識到不妥時,旋即斂了去,果然即便離了宮,還是束著子的。
“那,就陪朕下幾副吧。”
“諾。”
“既在宮外,不必拘禮了。”他淡淡道。
棋是寒玉棋,于指尖,冰冷沁骨,下得極是小心,每一次,都要輸他一個棋子,這樣,即不讓他覺得無趣,又不至欺君。
所以,算得很細,很吃力。
軒轅聿的神依舊是淡漠的,如是,下到第六副,月上柳稍時,他凝著,道:
“醉妃,算了六幅棋,不累麼?”
一驚,手里正理的棋子墜棋盤,無疑泄了的心思。
“好好陪朕下一副棋。”他沉聲道。
輕輕點了點頭,撿起棋盤上的棋子。
這一次,沒有再去算每一步棋,而是真正用往日的所學與他對弈起來。
可,這一次,卻很快輸到丟兵棄甲,沒幾個回合,就被他的黑棋團團圍住,再沒有一的生路。
原來,在算他的棋,他算得比更多,每次,都只讓誤以為,輸一個棋子。
驚愕地抬起臉,正對上他淡淡的笑意,是的,他對在笑。
這一次,看得清楚,明白。
他的腮邊,有一個含蓄的笑渦,這個笑渦,一如初見時那樣,不過彼時他的笑,應該是給慕湮的。
慕湮,鹿鳴臺上,是否又會見到呢?
一別,竟已三年。
“你的棋藝其實不錯的,只是,還是沒有放開。”他的語聲還是很淡,這麼淡,卻讓收回了心神。
低下螓首,微微一撅,輕聲:
“之前的六副棋,皇上原來也并沒有真的用心下。”
“你怎知朕沒用心?”
“是用了心,每步都讓臣妾誤以為算到了皇上的棋。”
“朕沒想到,你竟會算了六副,朕實在忍不住,才說讓你好好下一副,這麼算法,最是耗費心力。”
“臣妾也只算在棋上。”似聽出他話外之音,聲音愈輕。
“朕自是知道……”一語出,忽然,車輦劇烈的一震,顯見是咯到了什麼,本靠近窗,這一震,的子徑直往窗上跌去,他眼疾手快勾住的腰,撲到他的懷里,卻見,車的幾案倒了一地。
那些棋子灑落開來,兀自閃著冰冷的澤。
“皇上,連日的雨,前面的道路被落的山石堵了。”李公公尖利的聲音在車外傳來。
“清除巨石需要多久?”
“估著說也要二日吧。附近就是安縣,皇上是否在安縣稍做休憩?”
“準。”
往安縣去時,雨倒是漸漸小了。
這一路,在他的跟前,逐漸放得開了些,并不再象以往那般拘束。
其實,他并不是表面那樣冷漠的人。
只是,用自己的拘謹,來刻意拉開他和的距離吧。
這些日子以來,因輕車簡行,夕是沒有另坐一輛車輦。有時候,晚上到不了州府,他們會宿在車輦上,他一直堅持讓睡在里側,而他和之間,總會有一條墨守規的界限,誰都不會逾越一步。
好幾次,半夜醒來,會發現,自己不雅的睡相經常把錦被踢去,有一次,恰好是他替蓋上被子,不知怎地,就醒了,他看著突然醒的,竟有一的訕訕,而則是尷尬的。
最尷尬的一次,是晚上睡得太,竟會滾過他和當中那條界限,清晨醒來時,正蜷在他的臂彎里,想挪一下子,又怕驚醒了他,這樣的姿勢一直保持到他起,才發現,自己的頸部別到了。
這也使得接下來的晚上不敢睡得太,以免再有更夸張的況發生。
不得不沮喪地承認,不雅的睡相,是從小到大最不好的一個習慣,以前在王府,丫鬟們都不會提及這點,一人獨占整座床,更是不會意識到這點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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