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不再上前。
可這點細微的聲音還是驚了那半睡的人,太后睜開眼,一看見來人,原本灰敗的臉頓時又像打了一般,斜著怒罵了一句:“孽子!哀家……哀家真是白生你了!”
蕭凜早知道母親不會對自己有好臉,便是夢中念了他的名字,大約也是在咒罵。
他心底最后的一點希冀也落了空,看著那聲嘶力竭的人淡淡地說了一句:“那母后好好休息,兒臣先回去了!”
“不……不準走,放哀家出去!”太后撐著手,差點從榻上翻下來,被一旁的侍托了一把反倒惡狠狠地將人推了開,沖著那背影怒罵道,“你真的要為了一個仇人的兒跟哀家翻臉嗎?那個孽種還在嗎?”
在母親眼里他是孽子,他的孩子是孽種。
蕭凜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向了太后:“很好,朕的孩子很健康,等九個月后生下來了朕會抱過來讓您看看您的皇孫的。”
皇孫,一想到的孫子上留著那個賤-人的,太后頓時怒不可遏,抄起手邊的一個瓷碗便砸了過去:“你是被那人迷了眼了,一直在騙你!說不準上次的事就是故意要借哀家的手除掉那個孩子,正好讓你看見,著我們母子反目的!”
瓷碗直直的飛過來,著他的額角砸到了后面的柱子上,蕭凜額上頓時便出了,紅的跡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流,看著格外嚇人。
可蕭凜卻像知不到一般,仍是神平靜:“沒有騙朕,在來萬壽宮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有孕,還得多虧了您,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把孩子保下來。”
多虧了?
太后氣得幾乎快嘔了,將手邊的東西一把掀了翻,朝他怒吼著:“你滾!哀家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遲早要走了你父皇的老路,遲早也要被那個人活活給害死!”
一個母親對兒子的詛咒聽起來總是分外惡毒。
蕭凜盡管做了準備,心里還是止不住發,攥著拳一言不發地轉出去。
他剛走,后便傳來瓷碎裂一地的聲音。
蕭凜只當沒聽見,但回去的步子卻越來越快,愈發想逃離逃離這座冷冰冰的大殿。
一路回到了太極殿里,當他掀了簾子進門的時候,傍晚的過窗子鋪了滿地,一室格外敞亮。
而那靠窗的小榻上,嘉正背對著他支著手臂仿佛在看書。
蕭凜也說不出為什麼,快步走近忽然一把從后面抱住了。
嘉不知何已經昏昏睡,被他猛然一抱,手一松,那握的書卷墜了地。
睜開睡眼,被他抱的太險些不過氣來。
他沉甸甸的頭顱在的肩上更是讓不得不扶住了桌子,才勉強直的起背。
“怎麼了?”
嘉惺忪地回頭看他。
可還沒轉過去,便被他著下一把推了回去。
“別看。”
蕭凜埋在后頸上,聲音悶悶的。
嘉被迫轉了回去,一抬頭,眼神一頓,正好從對面的鏡子里看見了他額上的傷。
淋淋的,格外嚇人。
能傷的了他的,怕是只有太后吧?
太后又為何要傷他,大抵還是跟不開干系吧……
嘉定定地看著那鏡中的傷痕,一時間心頗為復雜。
蕭凜抱了一會兒,一抬頭看見鏡子里的人神變幻,忽然一僵,著的臉頰著耳邊沉沉地問道:“朕為了你和母后徹底決裂了,你沒騙過朕吧?”
他的手骨節分明,著的臉頰格外溫。
但那手上的青筋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只要那手指再往下一點,掐斷的脖頸也同樣容易。
嘉抓了手心,斂了斂眉,垂下了眼皮:“沒有。”
一垂眼,看到那被掉在地上的書,眼神一頓,也反問了他一句:“那你呢,有沒有騙我?”
蕭凜順著的眼神看過去,當看到書卷上《神農本草經》的名字的時候,將那書撿起來啪的一下合了上去,格外從容地開口:“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