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 音沒買咖啡,只買了兩杯熱茶回來。
坐在顧衍邊的長椅上,遞給他一杯, 想讓他暖一暖。
顧衍喝了一口,嫌棄地皺起了眉頭:“這麼甜?”
音剛吸了一大口, 腮幫子鼓鼓的, 想回答, 只能努力咽下去。
顧衍卻手, 用手指了的左腮,角翹起, 出在雪場的第一個笑容。
然后把自己的茶塞給,把的奪走:“你的看起來比較好喝。”
音睜大了眼睛, 眼睜睜地看著他喝了一口,急得咽下全部的茶。
有顆珍珠都被囫圇咽了下去。
咳了兩聲道:“你那杯我要的無糖的,我這杯是全糖的。”
顧衍喝了一口, 咂咂,頷首道:“你這杯確實太甜了,那要換回來嗎?”
音:……
把手里無糖的也塞還給他, 然后自己又去買了一杯全糖的。
顧衍上說著甜,可不到兩分鐘就全喝了。
他似乎暖了起來,慘白的臉都泛起了紅潤。
他還悠悠地說:“茶就得喝全糖的, 以后不要給我買無糖的了。”
音沒說話,側目睨著他:“你在命令我?”
顧衍抿抿,改了口:“我給你買。”
音滿意地收回目, 垂眸著吸管在杯子里攪來攪去。
其實一直想問他關于雪場的事, 只不過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爸爸在自殺的前一夜, 帶我來的這個雪場。”
顧衍低沉的聲線驟然響起, 聲音不大,語氣倒是出奇的平靜。
音雙眸驀然掀起,驚訝地看向他。
他雙肘搭在雙膝上,雙手著空茶杯,微微垂首,長睫微,鋒利的結上下滾,緩了緩又繼續開口。
顧衍:“我爸患有嚴重的抑郁癥,他的夢想是作一名畫家。可我爺爺只有我爸一個兒子,家族的產業自然要爸爸來繼承。”
音擰眉,顧爺爺雖然強勢,但也不是不顧兒子意愿的武斷老人。
他其實很理解晚輩,很慈的。
顧衍:“當時,爸爸最大的力其實來源于我媽。爺爺當時沒想爸爸,打算分一部分的產業給我堂哥,可是媽媽特別有事業心,不允許顧氏落別人的手中,所以著爸爸接手了全部產業。”
音忍不住問道:“你爸爸沒拒絕嗎?”
顧衍:“爸爸很媽媽,他其實知道媽媽之所以嫁給他,是為了金錢和地位。所以他為了媽媽,只能忍著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顧衍:“可爸爸那種藝家的格,敏中帶著偏執,他接手了公司產業后,每天都要靠藥強撐著。即使這樣,他也不想讓媽媽失,可他每天都在自我懷疑,都在對自己失。”
音揪了吸管,似乎可以到顧衍爸爸當時的絕。
顧衍:“我曾看見過他用刀劃開自己的手腕的場景,不過他馬上扔掉了刀,給自己包扎起來,然后抱著我,讓我不要告訴媽媽,他說媽媽想要的,他會拼盡全力給。”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他手中的茶杯上,順著杯落到雪地上。
音出一張紙巾,遞給他,他卻沒有接。
只好稍稍坐近了些,將紙巾打開再對折,稍稍附低頭,幫他了眼下的淚痕。
他順勢將頭倚靠在的肩膀上,再開口,聲音帶著哽咽。
“爸爸在我十歲那年的今天,帶我來了雪場,他那時已經骨瘦嶙峋,眼里全沒了彩。其實我有覺的,爸爸經常不說話,把自己關在房間就是一整天,不想接任何人,就連媽媽也不見了。”
音偏頭,臉頰蹭過他的短發,又稍躲了躲,輕聲問:“你爸爸這種況,你媽媽還在他嗎?”
顧衍搖頭:“不了,到后來全家人都知道爸爸的病已經很重了,積極為他治療,而且公司媽媽已經接手了。我們都以為爸爸病有了好轉,所以他帶我來雪場大家都沒多想。誰也不知道,這是他跟我的告別。”
音不側過臉垂眸看著他,他只是垂著眼沒哭。
顧衍:“我曾經一度很恨媽媽,如果不是為了金錢權利地位,我爸現在可能已經是個出的畫家,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可以每天陪著我跟星月。可爸爸又要我保護媽媽,他說從來沒后悔上了媽媽。所以我從小就在想,如果爸爸當初沒上媽媽,沒有娶媽媽,他的人生就會不同,就不會抑郁而終。”
音澄澈的眸流轉,恍然懂了。
他不斷的懷疑是不是為了錢接近他,是因為他爸媽的經歷,極度討厭有野心又貪財的人。
連顧伯母都覺得自己像,或許在顧衍的眼里,就是他媽媽的翻版。
顧衍:“我最開始要跟你退婚,其實就是覺得你的格很想我媽媽,看似實則心強大,有主見有野心,會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我便謊稱我有喜歡的人,只是不想接近你,不想重蹈我爸的覆轍。”
音收回目,聲音很輕:“我現在理解了,可我不想原諒你。”
因為跟他媽媽本不是一類人,是真的愿意為他全心全意付出真心的。
這種付出,這輩子恐怕不會再有第二次。
顧衍:“可是,我沒想過后來我會上你。可能是在每次推開你,你又黏過來時;可能是在你第一次在門口等我到凌晨時;也可能是初次見你攥著刀,眼里閃著驚恐,語氣卻異常淡定時。”
音手指收,吸管被變了形。
顧衍:“所以,我不斷的搖,一直在找你不像我媽的證據。”
音:“那你找到了嗎?”
顧衍:“其實找到過很多,可我又不相信,總是在懷疑。所以我轉為勸自己,即使你的是錢不是我,我也得接這個現實。因為在這方面,我應該是傳了爸爸。”
顧衍:“葉絮煙給你支票的前一夜,跟我說過想要用錢試探你,我拒絕了。其實,那天我匆匆趕到,是想要阻止的。”
音:“可你并沒阻止。”
顧衍:“我那時不堅定,也需要一個堅定的理由。我覺得當時的況就是一個特別好理由。如果你肯拒絕支票選擇我,哪怕是裝的,我也義無反顧地遵循心,不再糾結。”
音:“可我沒拒絕,所以你很失嗎?”
顧衍頷首:“失,甚至怨恨你,可后來更多的是自責。我自責為什麼要非你給我一個堅定的理由,我為什麼不能給你一個堅定選擇我的理由。”
顧衍:“那時就像你說的,我整個人很別扭。我想接近你,卻非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知道是在騙你還是騙我自己。”
顧衍:“后來,看到了你不我時的樣子,我才恍然明白,你跟我媽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你不會為了錢不折手段地接近一個男人,你更喜歡靠自己,你的利己只是你逃原生家庭牢籠時被出來的手段,其實你沒什麼野心,只想守著你的人,不用顛沛流離穩定地生活,只是想有個家而已。”
顧衍吸了吸鼻子,坐直了子,用漉漉的雙眼凝視著,聲線抖著:“對不起,我才明白這些,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音沒有看他,眼前起了霧,口作痛。
還以為傷口已經愈合了,卻沒想到只是在傷口上面覆蓋了一層表皮,看起來跟真的一樣,卻一旦被揭開,就能看見鮮琳琳。
也是,付出過的真心,怎麼能用幾個月就徹底忘記。
顧衍:“我之前混蛋地將你奉上的整顆心一次次的推開,又肆無忌憚地試探你的真心,別說你不原諒我,我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現在你肯給我機會,允許我守護你,我已經很激了。”
音不知道該回應什麼,現在的思緒很。
覺,自己之前了他那麼久,卻才窺探到他的心。
漫聲道:“這些,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顧衍:“我當時送你那個雪鏡,就是想帶你來雪場,告訴你這些的。可是從那天開始,你就一直在躲我,我只顧著生氣,錯過了。”
音眨掉了眼里的淚,眼前清明了,心似乎也清明了。
突然想解釋之前一直不屑于說出口的話了。
“那天,我信了葉絮煙的微博,以為你是來給過生日,為了掩人耳目才買的雪鏡。而且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葉絮煙,我答應過你,回來,我就走。那天發了微博,說要回來了。”
顧衍錯愕地說:“葉絮煙所說的都是假的,我本不記得那天是生日,我們甚至都沒一起來過雪場。沒想到的一句謊言,讓我們差錯的誤會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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