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在他們后，清晰地看到左耳肩膀繃，僅剩下的那只耳朵變得通紅。小夭不地笑，誰能想到出手那麼冷酷狠毒的左耳竟然會張？小夭心中漸漸彌漫起了苦，的璟也曾這樣拘謹，也曾這樣笨拙木訥。當年，小夭常被他氣得以為他不夠喜歡、不夠在意，甚至想過斬斷那牽念。可當一切都經歷過，回首再看，才明白那份拘謹、笨拙木訥是多麼可貴，那是最初、也是最真的心。

在左耳張笨拙的駕駛中，云輦飛到了離戎妃約定的地點。

倒真是很別致的景致，一塊巨大的四方石塊猶如從天外飛來，落在一座小山峰的峰頂，看上去巍巍，好似風大一點就會被吹落下去，實際卻一直沒有掉下去。此時，云霧掩映的四方石塊上已經有不人，三三兩兩、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小夭的云輦落下，另一輛云輦也緩緩落下，小夭和馨悅一前一后從云輦上下來，離戎妃迎了上來，三人客客氣氣地彼此見過禮。

馨悅看看四，笑道:“這麼古怪的地方，你是怎麼發現的？”

離戎妃哈哈大笑起來:“神農山綿延千里，就算住在此山，很多地方一生都不見得會去，我閑著沒事就在山里瞎轉悠，無意中發現的。可惜王后沒空，否則還有很多古怪有趣的地方。”

離戎妃的話看似灑，實際卻著寂寥，馨悅矜持地一笑，沒有接腔，問道:“你帖子上說放燈，我可是準備了好幾個花燈，可水呢？沒有水，如何放燈？”

高辛人靠水而生，水敬水，放燈節就是把花燈放河中，讓水流把好的祈愿帶走，人們相信只要花燈不沉，漂得越遠，就代表著遍布高辛的河流湖泊越有可能聽到他們的祈愿，讓愿實現。每年放燈節時，千萬盞花燈遍布湖泊河流，猶如漫天星辰落了人間，蔚為奇觀。傳說這一日祈禱姻緣格外靈驗，大荒的貴族子都喜歡去祈禱姻緣。馨悅、離戎妃們在未出嫁前，也曾和伴相約去過高辛，放過花燈。

離戎妃笑說:“神農山畢竟不同于五神山，只我們一群人到河邊放燈，一會兒燈就全跑了，沒得看也沒得玩，所以我就想了個很別致的放燈。”

“怎麼個別致法？”

離戎妃對不遠的侍點了下頭，侍躬行禮后離去。離戎妃對馨悅和小夭指了指四周:“請看！”

們山峰頂端的四方巨石上，周是白茫茫的云海，隨著風勢變幻，云海翻涌不停。一群侍騎著鴻雁飛云海，點燃了手中的花燈，將花燈小心翼翼地放云海，一盞盞花燈飄浮在云海上，隨著云霧的翻涌，搖曳飄搖，有幾分像是漂在水波上，可又截然不同，水上的花燈都浮在水面，可現在是在空中，有的花燈飄得高，有的花燈飄得低，高低錯落，燈閃爍，更添一重瑰麗。

馨悅點頭贊道:“的確別致！”

離戎妃笑問小夭:“你覺得如何？”

小夭說:“很好看！”

離戎妃說:“待會兒放的燈多了，會更好看。”離戎妃做了個請的姿勢，“請王后先放吧！”

侍已牽著鴻雁恭立在一旁，馨悅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馨悅的侍拿出了準備好的花燈，馨悅提起一盞花燈，駕馭著鴻雁飛了出去，閉著眼睛許了個愿后，將花燈放云海。

眾人看王后放了花燈，也都陸陸續續駕著鴻雁去放花燈。有幾個懶惰的，就站在巨石邊，將花燈扔進云海，有人扔得好，花燈飄了起來，有人扔得糟糕，花燈翻了幾個跟斗，燃燒起來，惹來眾人的哄笑。雖然沒幾人會把傳說中的祈愿當真，可了霉頭，畢竟心里不舒服，靈力不高的人再不敢懶，老老實實地駕著鴻雁去放燈。

每個人的花燈樣子不同，也不同，隨著一盞盞亮起的花燈越來越多，云海里的花燈高低錯落、五十，紅得、藍的、紫的、黃的……猶如把各種的寶石撒了云海，璀璨耀眼，華奪目。

離戎妃問小夭:“好看嗎？”

小夭凝著周閃爍的花燈:“好看！”

離戎妃說:“昶讓我告訴你，不管璟是生還是死，他的心愿永遠都相同，希你幸福，縱然這個幸福不是璟給你的，他也只會祝福。”

小夭眼眶發酸，原來這就是離戎妃盛邀請的原因，是在幫昶傳話。

離戎妃著漫天璀璨的花燈，眼中滿是苦:“逝者已去，生者還要繼續活著，悲天愴地并不能讓逝者回來，與其沉溺于痛苦，不如敞開懷，給自己一條生路。”

小夭默默不語，離戎妃微笑道:“小夭，你也許覺得我說這話很容易，勸的話誰不會說呢？痛苦卻只是你自己的。你的痛苦，我也曾經歷過，我很清楚什麼痛不生，但我知道自己每一次的歡笑，都會讓他欣，所以我一直在很努力地笑。”

小夭驚訝地扭頭，看著離戎妃，一直玩笑，所有人都以為沒心沒肺。離戎妃說:“小夭，不妨學著把逝者珍藏到心里，不管你日后是否會接其他人，都記得璟喜歡看的是你的歡笑，不是眼淚。讓自己幸福，并不是忘和背叛，逝者不會責怪，只會欣。”

小夭說:“我知道。”

離戎妃輕輕嘆息了一聲:“去許個心愿，把花燈放了吧！”

離戎妃的侍對小夭說:“這只鴻雁很溫馴，只要小姐抓牢韁繩，絕不會有問題。”

“謝謝。”小夭翻坐到了鴻雁背上，苗莆駕馭著另一只鴻雁跟隨著小夭。

小夭將韁繩繞在手腕上，把一盞木樨花燈放進了云海，一陣風過，隨著翻涌的云海，花燈飄向了遠。

連放了三盞木樨花燈，燈油用的是木樨花油，此時已能聞到濃郁的木樨花香，小夭不自地駕馭著鴻雁，追隨著花燈。放花燈時，小夭沒有許愿。從小到大，許的愿全都被以最殘忍的方式撕碎，已經不敢奢求，更不敢許愿。小夭總覺得老天聽到的愿，就會故意地毀滅一切。這會兒，遙著花燈，默默地說:璟，我在小月頂上種了木樨，等到木樨花開時，我唱歌給你聽。

馱著小夭的鴻雁突然尖鳴了幾聲，發瘋一般疾馳起來。一邊疾馳，一邊發出凄厲的鳴。猝不及防間，小夭差點被甩了下去，忙地抓住韁繩。

苗莆驚恐地:“小姐，小姐！”試圖去追趕小夭，想攔截住發瘋的鴻雁，可那只鴻雁的速度太快，本追趕不上。

鴻雁左沖右突，一會兒急速拔高、一會兒急劇俯沖，一會兒痛苦地翻滾。小夭被甩了出去，地抓住韁繩，隨著鴻雁的飛翔翻滾，小夭就好似一片葉子，在天空中飄來去。

驚聲此起彼伏，不停地有人大:“來人！快來人！”

離戎妃尖:“小夭，抓住，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手！”等不及侍衛趕來，直接自己召喚坐騎，向著小夭飛去，企圖救小夭。可是鴻雁完全發了瘋，全部力量都凝聚在最后的飛翔中，速度快若閃電，又完全沒有章法，離戎妃本追趕不及。

小夭勉力睜開眼睛，看到從鴻雁的角滴落，明白這只鴻雁并不是突然發瘋，而是中了劇毒。那個要殺的人再次手了！

這一次竟好像是真正的絕境，離戎妃選的地方遠離各個主峰，附近的山峰沒有侍衛，等侍衛趕來，已來不及。小夭質特異，即使被沉大海也不會死，可從高空摔下，無論如何都會摔末。

小夭眼前浮現出顓頊蓬頭垢面的樣子，心里默念，不能放棄，絕不能死！咬破了舌尖，用疼痛緩解在空中翻來滾去的惡心暈沉，必須要清醒地思考！

小夭觀察下方的地形，不知道鴻雁飛到了哪里，四周都是懸崖峭壁，突然，一片茂的蒼綠映眼簾。

小夭咬牙關，抓住韁繩，一寸寸地向著鴻雁背上爬去。雖然韁繩都是用最的皮革制，可也不住這種勒，小夭的手掌被劃裂。每靠近鴻雁一寸，傷口就深一分，汩汩流下。

鴻雁痛苦地翻滾了幾圈，小夭也被甩了幾圈。小夭怕自己會因為發暈失去了力氣，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努力地維持著清醒。

待鴻雁不再翻滾，小夭又順著韁繩，向著鴻雁背上挪去。不長的韁繩，可是每挪一寸，都鮮淋漓。終于，小夭艱難地挪到了鴻雁下，咬了咬牙，一手松開韁繩，勾住鴻雁的脖子，趁著鴻雁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只手也迅速松開韁繩，雙手合力抱住了鴻雁的脖子，雙腳鉤在鴻雁側，整個人倒掛在鴻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