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嫣兒的掌心,又磨出了兩個繭子。」
「兩個繭子有什麼要,看看你自己的手心,還有兩道被我爹弄出來的舊疤呢。」
沈渙之聽到我的話,對我燦然一笑,我輕輕環住了他的腰,低聲問道:
「你若真的擔心大軍陷被,可要我,再試試去攻破城門?」
沈渙之剛要說話,坐在角落里的七皇子卻先開了口:
「平南將軍,再等等吧。」
我和沈渙之齊齊轉頭看向七皇子,只見他低頭著自己的腳尖,一邊沉思,一邊不帶的說道:
「我們圍困越國王都已經十一日了吧,再等等,等到第十五天,大軍便可以全力攻城。」
聽到七皇子的話,悶熱的夏日里,我卻無端從心底涌起一片涼意。沈渙之握了拳頭,凝視著七皇子問道:
「宇文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28.
七皇子訕笑了幾聲,抬起頭,與沈渙之對視,他的那雙眼睛也熬得通紅,與沈渙之不相上下。
「宇文晟,我早就想問你了,你的越國圖輿,極其確,邊防圖集雖然略一些,但也大致都與實相符,這些可都是越國的頂級軍機,你遠在大周帝都,是從何得手的?」
七皇子聽了沈渙之的話,并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反問他:
「沈渙之,你按照這些圖集排兵布陣,毫無猶疑地用了這麼久,不就代表,你心里早就猜出一二了嗎?」
說罷,七皇子又轉頭看向我,笑著問道:
「賀蘭嫣,你可也猜出來了?」
我緩緩低下了頭,這些年,大周帝都的往事,在我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過,忽然間,云艫的一句話,像一銀針,扎了我的腦海。
好像,這一次,從前的那些不合理,現在都能說得通了。
我抬起頭,冷了臉,看向七皇子問道:
「宇文晟,當初,三公主為什麼要執意拆散我和沈渙之?」
七皇子的臉上漾起了一陣笑意,他暗自笑了許久,才對著我搖搖頭,說:
「沒有,從一開始就沒想要拆散你和沈渙之。」
我深吸了一口氣,向前一步,盯著七皇子質問道:
「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和沈渙之的心意,是你告訴的,對不對?」
七皇子依舊笑著,點頭對我說,不錯。
「大鬧侯府,不是為了搶走沈渙之,而是想讓更多人知道沈渙之的為人,知道他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才甘心贅,是不是?」
七皇子的眼中閃現了一亮,但他依舊笑著,著我,點了點頭。
「我們大婚那日,又來鬧事,就是想我二人在眾賓客面前一展手,讓人人見識一下我們二人的風采,要讓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二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渾抖地看向七皇子,很希他的頭不要點下去,但他卻真的又點了點頭。我又向前近了
一步,手抓住了七皇子的領,聲嘶力竭地詰問道:
「那藥散怎麼解釋?!為什麼要給沈渙之的杯子里下藥?!」
七皇子垂下頭,無力地笑了起來,邊笑邊對我說:
「因為你啊,三姐擔心,你這個懵懵懂懂的丫頭真的使出全力,把沈渙之揍個半死,所以才不得不絞盡腦,想辦法抑一下你的實力。」
「那如果,我那天本沒注意到沈渙之的杯子里被人下了藥呢?!」
我的怒吼,并沒有讓七皇子抬頭,他只是語氣如舊地對我說道:
「你那麼在乎沈渙之,三姐賭你一定會察覺。再說,若是你沒注意,大可一把掀了杯子,然后決口不提讓你們比試一場便是了,這有什麼想不通的。」
他的話說完,我的手不控制地一松,放開了七皇子的領,他手草草地整理了一下,又低頭看回了自己的鞋尖。
「嫣兒,我三姐啊,可是個非常聰慧的人,比我們所有人想得都周到,看得都長遠。」
說完,他緩緩舉頭,看著呆立在原地的我,笑得很難看,直到那難看的笑容,再也掛不住的時候,他才出聲對我說道:
「三姐,可是非常在乎你的。就算毀掉的全部名聲,也一定會保住你,保住沈渙之,保住臨淮侯府,沒有的全,你和渙之,難說今日還能不能領兵征戰。」
我費了好半天的力氣,但就是沒辦法將目從七皇子的上移開,覺全都輕飄飄的,沈渙之從背后輕輕抱住了我,不想讓我摔倒,我握住他的手,抖著問他:
「渙之,你是不是早就察覺了?」
沈渙之聽了我的發問,默默點了點頭,我問他,為何他能夠察覺,沈渙之長嘆一口氣,對我說:
「當年,師父出征南境,我想跟去,卻被趕了回來。在城門口,師父將我托付給了前來送行的三公主,讓,一定要將我好好帶回去。」
我聽了沈渙之的話,雙一,幾乎再沒有一丁點力氣,能支撐著我站起來,我向七皇子,聲若游地問他:
「三公主,什麼名字?」
七皇子聽了我的問話,臉上突然綻放了異常溫的笑容,他仿佛沉浸在了回憶里,垂眸,輕和地說道:
「,宇文纓。」
29.
距離阿哥出征的那日,已經過去很多,很多年了。
紅纓槍,已經換了新的主人。
臨淮侯府,也已經重振昔日的威名。
甚至,我阿哥的牌位,都在日復一日的裊裊青煙中,悄然失去了澤。
可他,卻仍然鮮活地,停留在一個子的夢里。
賀蘭詢,宇文纓,這兩個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偏偏命運捉弄,我阿哥,沒能從南境沙場回來,只留下了,煢煢孑立,睹思人。
沒辦法像我一樣,馬提槍,上陣殺敵,被十年如一日地困居深宮,要多煎熬,有多等待,才打磨出了這樣堅韌不移,無可撼的決心。
越國全圖,邊防圖集,都是三公主傳遞出來的。在遠嫁越國之前,便將的謀劃都一一告知了七皇子,兩國路途遙遙,通信不便,但還是借著歲末往來的使團,將所有報都傳遞給了大周。
這樣一位金枝玉葉,纖纖弱質,忍下了多白眼,經歷了多折辱,才背負著世人的輕蔑,一步步踏了越國的宮廷,到了能將越國一擊致命的至高機。
甚至,早就做好了,要與越國同歸于盡的準備。
兩國開戰之前,傳給七皇子的最后一條消息,是告訴他,倘若大周主力圍困越國王都,圍困的第十五日,可全力攻城。
全軍,在異常炎熱的酷暑里,又熬過了四日。
第十五日,日出前,沈渙之下令全軍整備,黎明時分開始攻城,我一言不發,穿戴上了我的銀鎧,握住了我的紅纓槍。沈渙之也披掛上陣,準備與我并肩作戰。
最后,從軍帳走出來的,是宇文晟,他也穿戴整齊,笑著對我和沈渙之說:
「我要帶我三姐回家。」
天邊的晨星淡去,很快泛出了魚肚白,沈渙之一聲令下,戰鼓之聲四下而起,大軍主力的戰吼聲震天,城樓前架起了攻城梯,我背負紅纓槍,第一個翻上了越國王都的城樓。
城樓上的守衛見到我,紛紛奔涌而來,我不知從何生來的力氣,大喝一聲,揮長槍,生生掃退了想將我層層包圍的越軍。
前騰出了一小塊空地,我立刻揮紅纓槍直沖而去,在麻麻的越軍中殺出一條路,后又有數名大周將士翻上了城樓,助我擊退了兩側的包抄圍攻。
城樓上,箭矢如雨而下,沈渙之帶領重兵,在城樓下擎盾而行,以沉重的攻城錘,一下下地撞擊著王都的城門。
深沉的撞擊聲響徹云霄,更讓我心頭燃起了一叢烈火,紅纓槍在我手中飛舞落下,熱深染紅纓,
銀刃當空長嘯。我旁的越軍節節倒下,尸首甚至阻礙了后援的道路。越來越多的大周將士攀上了城樓,與我一同殊死拼搏。
城樓之后,朝霞漫天,旭日東升,蒼茫間,天地一,浸浴在無邊之中,仿佛下一刻,一切便會天摧地塌,化為烏有。
我腳下的攻城錘猛地發出了震耳聾的巨響,竟將數名越軍震下了城樓,我趁機飛步上前,一槍刺破了守門越將的咽,鮮四濺,染紅了我的臉頰。
越兵眼看著自己的將領倒在我的槍下,竟都一時驚恐,不后退,我揮槍追擊,正聽到城門,傳來了陣陣高昂的廝殺之聲。
越國的城門,破了。
大周的兵勇如水般涌城中,許多越兵還來不及反抗,便被生生踩踏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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