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意思是,江焰拿你當他妹的僚機?」
我吸吸鼻子,一個「是」字敲出來,還沒來得及發出去。
砰的一聲,籃球忽然被砸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我面前。
抬起頭,江焰站在幾步之外,直勾勾地盯著我:「不打了。」
他的神不太好看,眼睛里好像藏著很多我讀不懂的緒。
我低下頭,小聲說。
「……那上去吧。」
最后我們坐在江焰家客廳,一人捧著一盒冰淇淋,聊起高考后的事。
「我明年考完,可能會去上吧。」秦則說。
姚周玥說:「不管最后績怎麼樣,我肯定都是要去北京的。」
我想起來了。
百日誓師的時候,就在便利上寫過,要去北京上大學。
所以這才是江焰要去北京的真正原因嗎?
我的心頓時變得比手里的冰淇淋還涼。
不知怎麼的,我又想起了那個黃昏。
我躲在門外,看著江焰在教室后排,一個一個認真地數著座位號。
夕金紅的芒從另一側窗戶照進來,籠罩在他臉上,讓那張慣常冷淡的臉看上去萬分溫。
那時候我真以為他是在數我的位置,懷揣著激的心,連續幾個晚上沒睡好。
連收到賀卡后該說什麼,都在心里暗暗排練好了。
結果最后,賀卡到了姚周玥手上。
當時,我坐在位置上,著那張邊沿都沒撕整齊的作業紙,心幾乎被強烈的恥吞沒。
我有些難堪地回過神,聽到姚周玥在問話。
「江焰你肯定是要上清華的吧,到時候我們還能經常見面……」
姚周玥說著,看向我,「思思,你有沒有想去的學校啊?」
我咬著冰淇淋勺:「不知道,但,應該不會去北京吧。」
剛說完,就到旁邊一道冷颼颼的視線。
一轉眼,江焰正盯著我:「那你想去哪里?上海?」
「也行吧,上海好大學也不。」
江焰扯了扯角,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那就祝你心想事,前程似錦吧。」
8
莫名其妙地,我們就不歡而散了。
我拎著兩罐啤酒回到房間,開始沉思。
江焰為什麼生氣呢?
是覺得我為好兄弟,居然不打算和他延續兄弟?
還是覺得上大學不在一個城市后,沒有我這個僚機作借口,他不好意思單獨再約姚周玥了?
畢竟客觀來講,我和姚周玥是前后桌,關系一直不錯。
而格偏文靜斂,以至于同窗三年,江焰都沒能和走太近。
這次能把人約過來,估計也是借著我的名義。
我越想越沮喪,兩罐啤酒喝完,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后一骨碌爬起來,打算去樓下找點吃的。
結果剛出房門,竟然看到走廊上的江焰。
他手里攥著一團什麼東西,正往盡頭的洗手間走去。
「江焰。」我下意識住他,「你干什麼?」
那道高挑拔的背影忽然一下僵住,幾秒種后,江焰緩緩轉過來,看著我。
「……洗服。」
「……」
我哽了一下,實在搞不懂這人大半夜洗什麼服,但還是擺手表示知道了,繼續往樓下走。
結果江焰竟然步過來,攔在我前,冷聲問:「這麼晚了,你去樓下干什麼?」
我不解地抬起頭。
昏暗的走廊燈下,他眼睛里凝結著某種幽邃的緒,像是海底漩渦。
還沒來得及應聲,他又說:「這麼晚了,秦則肯定睡了。」
秦則?
他睡不睡和我有什麼關系?
「睡了就睡了唄。」我說著,側讓開他,「我下樓找……」
「吃的」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手腕忽然被他一把抓住。
眼前景飛速變換,幾乎一瞬間,就被江焰拽到了旁邊的臺。
門在后合攏,月過云幕落下來,吹來的風里夾雜著潤的氣。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江焰,心在腔急速跳。
他的眼睛里,有比月更璀璨的華彩。
江焰仍然攥著我的手腕,將我抵在玻璃門上,一寸寸湊近:
「你要去上海,是去那邊等秦則嗎?你就不怕他最后改主意?」
這話里帶上了幾分冷意,像是嘲諷一樣。
我一下子從男的中回過神,仰起臉瞪著他:
「他不去就不去,和我有什麼關系?反正我不會去北京的。」
「為什麼?」
「因為我想壞你好事,這個理由夠不夠?」
酒意微微上涌,我冷笑
了一聲,
「你心里打的什麼主意,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不就是喜歡姚周玥嗎,不就是仗著我和關系還不錯,想拉我給你做僚機嗎?我偏不如你的愿!」
說著我還往前湊了湊,直視著他的眼睛,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有氣勢。
結果隔著睡薄薄的布料,直接撞在了江焰口,還因為踉蹌,多蹭了一下。
然后四周忽然寂靜下來。
空氣里只剩夏夜蟲鳴。
臉頰一瞬間燒得通紅,我張了張,低頭迅速地往大前方看了一眼。
多虧了夜遮掩,什麼也沒看清。
江焰卻像被燙到了似的后退一步,咬牙切齒道:「唐爾思!」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邊道歉一邊拉開玻璃門,含淚狂奔回房間。
救命啊,我在干什麼?
抵在我上的是什麼??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躺在床上,只覺得剛才被下去的醉意又一點點涌上來,手背著臉頰,只覺到一片滾燙。
最后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晚上,都在做斷斷續續的、不可以詳細描寫的夢。
直到天蒙蒙亮時,我猛地睜開眼,坐起來。
該怎麼說。
我好像忽然就想明白了,昨晚江焰鬼鬼祟祟地去洗服,洗的是什麼。
他大概也許可能,是和我做了一樣的夢吧?
想到這里我抓起手機,想跟江焰說點什麼。
結果反倒看到了他凌晨五點發來的消息。
只有一句話:「我沒有喜歡姚周玥。」
「那你喜歡誰?」我咬著打字。
沒想到他秒回。
「我以為你知道。」
一共六個字,我翻來覆去看了二十遍,心跳忽然變得極快。
轉頭去,從窗簾隙進來一線,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我穿好拖鞋,把睡換下來,然后跑去敲江焰的房門。
敲了好幾下都沒人開,我以為他不在房間里,準備下樓找人。
結果轉的一瞬間,門忽然出一只手,一把給我拽了進去。
腳下踉蹌了兩下才站穩,房間里拉著窗簾,自然被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床頭亮著一盞夜燈,暖黃的芒氤氳出一片曖昧又旖旎的氛圍。
「怎麼這麼早就來敲我的門?」
淡淡的洗香氣飄鼻息,我掐著手心,努力給自己打氣:「來證明一件事。」
「證明什麼?」
我沒說話,猛然往前走了幾步,江焰下意識往后躲,結果整個人被我撲倒在床上。
我按著他的肩膀,俯下去,在他上親了一口。
一片溫。
還散發著淡淡的白桃薄荷的香氣。
「證明,我現在對你來說,不是單純的兄弟那麼簡單。」
江焰手攬住我,順勢把我按在了他上,加深了這個吻。
他含混不清地說:「一直都不是。」
「唐爾思,我喜歡你很久了。」
這句話像是朵在耳邊炸開的煙花,一下就把我炸得頭暈目眩。
而這個漫長又潤的吻結束后,江焰把臉埋在我頸側,絨絨的頭發著我皮,吐的氣息從溫熱漸漸變得灼燙。
我一下就僵在他上。
好半天,才從牙里出一句:「你昨晚跑出去洗服,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
「我還年輕,本來就很容易這樣,何況是在喜歡的人面前。」
江焰無辜地攤開手,「你讓我緩緩。」
這已經是他第二遍對我說喜歡了。
我小心翼翼地從他上挪下來,在床邊坐好,然后才說:
「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姚周玥。」
「為什麼?」
江焰跟著坐起,聽到這話,挑了下眉。
「因為漂亮啊,格又好,而且……我親眼看到你數了半天座位號,最后把那張心準備的賀卡送給了。」
「你看到了?」
江焰一下子怔住,好半晌才苦笑一聲,「好吧,我承認,那次是我犯蠢。」
「那天我太張,數座位號的時候忘記了,每周日晚自習,班上的座位都要整往前挪一排。」
「那張賀卡,本來是給你準備的。」
我愣住了。
給我準備的??
「那你為什麼不明說呢?」
江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因為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人是秦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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