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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圖塔》 作品相關 (2)

到這會兒才覺得鼻子發酸,臨終言帶不出去,對爹娘再多的牽掛也不過是空談。還好家里有六個兄弟姊妹,死一個,痛了一陣也就過去了。

“箱籠里有四五兩銀子和幾樣首飾,我用不上了,都給你。”想想,還是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我這算不算死于非命?將來還能不能投胎轉世?”

彤云安,“您這是殉節,閻王爺見了您也會客客氣氣的。”言罷又淌眼抹淚,“我您想轍的,您不聽,落得眼下這田地倒好麼?”

也不想死,被著上吊不是好玩的。要想跟李人一樣,得有路子,至人家相看得上你才行。這人生來桃花運弱,君恩不著,連太監都沒一個對示好的,想想實在失敗。

事已至此,沒什麼可說的。坐下來喝了口湯,還沒咽下去,司禮太監高唱:“是時候了,娘娘們擱筷子移駕吧!”

音樓聽見嗵嗵的心跳,一聲聲震耳聾。彤云來攙里沒力氣,半倚在上,歪歪斜斜跟著隊伍往中正殿去。

那個殿,歷來是朝天們蹈義的地方。大約屈死的太多了,甫一踏就覺寒刺骨。宮妃們瑟著,站在門前往里看,正殿狹長幽深,從另一頭的窗屜子里進來,投在青磚地上,離人那麼遠,照不亮腳下的路。殿房梁因為吃重大,比別壯許多。上邊縱橫掛著五十八條白綾,都打好了結,和底下踩腳的五十八張小木床一起,組了別樣恐怖的畫面。

春季風大,吹過房檐的瓦楞,嗚咽的低鳴像悲歌,骨悚然。終于有人住門框尖起來,“我不要死!救救我!”眾人方回過神,哄然了,又是新一的悲慟哭嚎。

影里走出個人,素素服款款而來。在離門三尺遠的地方站定了,拔的條兒被素面曳撒一襯,下半顯得尤其長。

他有張無懈可擊的臉,角抿得的,有些倨傲,可是眼睛卻出奇的溫暖。長的睫,微挑的眼梢,若不是腰上掛著司禮監的牙牌,真要以為他是哪家爺,尊養高樓,才生得這樣一副冰玉骨。

所有人都在哭,他的表里沒有憐憫,那雙溫暖的眼睛依舊溫暖著,還是出于習慣。他掃視每個人,視線調轉過來時與相接,探究地一停頓,后的秉筆太監魏立刻上前在他耳邊提點,他眉頭一挑,略點了點頭。

“都住。”他提高了嗓門,寒冷的聲線在一片噪雜里穿云破霧,“哭是如此,不哭也是如此,傷了心肺,大行皇帝不高興。宮人殉葬,歷來有優恤。追加的贈謚在我手上,宜薦徽稱,用彰節行,這是早就擬定的,眾位娘娘就節哀罷!”語畢轉,對啟祥宮送來的順妃滿滿行一大禮,“吉時已到,請高娘娘上路。”

一聲令下,眾人被帶到條凳前,邊上站兩人,一個相扶,一個等著凳子。音樓的心都是木的,死到臨頭反而平靜下來,就那麼一霎的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

那些不屈的還在頑抗,又有什麼用?無非被死死制住送上春凳,繩扣往脖子上套,也不給半點息的機會,腳下一空,蹬踢幾下,無聲無息地走完全程。

音樓沒敢瞧別人,穿過繩環看見窗下高案上擺起了香爐,那個一縞素的人優雅地吹火眉子點香,白潔的手指在下近乎明。

綾子扣上的脖頸,前塵往事都散了,看不見后山上青翠的茶園,也看不見父親心引進院子里的龍泉,只聽見司禮太監的聲音,像隔著宇宙洪荒,凄惻地長:“娘娘們上路了,好好伺候皇上……”

肖鐸再回頭時,差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他瞇眼看,真是一副奇景,剛才還聲嘶力竭的人,現在都沒了靜,掛在半空中飄飄無所依附,死了就清靜了。

“下面的事你來辦,棺木都停在殿外,要一個個仔細查驗,驗明了就蓋棺吧!”他掖了掖鼻子,有些人斷氣時會失,這里味兒不大好,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匆匆囑咐魏一聲,又瞥了眼那個提前放下來的才人,掖著兩手邁出了門檻。

才到廊子下就看見裘安疾步過來,他也是司禮監的人,眼下派在謹殿伺候喪事。呵腰到近前,作揖了聲督主。

肖鐸腳下頓住了,背手問:“怎麼?”

裘安道:“沒什麼要事兒,福王殿下打發我來瞧步才人。督主您忙,我進去問魏就得了。”

“瞧什麼?都裝棺了。”見裘安目瞪口呆,他皺了皺眉道,“死不了,樣子總要做做的。你去回福王殿下一聲,就說我自有定奪,請殿下放心。”

裘安應個是,復退了出去。

他站著思量了下,人進去給魏傳話,盡快把棺材運到欽安殿里讓閣過目。到時候謚號一分派,這個小小的才人掙個太妃的名號,往后名正言順長居宮中,也就遂了福王的心愿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初扔了一顆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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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扔了一顆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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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扔了一顆地雷

鞠躬謝~~

☆、宮樓閉

往南徐行,遠遠看見漫天的白幡,喪事都張羅起來了,宮城外把守的也都是他的人,這會兒該干正事了。

踱到承乾宮前,宮門外站著錦衛,上飛魚服,腰上繡春刀,釘子似的佇立兩旁。看見他來,呵腰請了個安。閆蓀瑯原在正殿外的臺階上徘徊,見他現,忙抱著拂塵上來迎接。

他朝殿門上看了眼,依稀能聽見邵貴妃的呵斥啼哭,“不消停麼?”

閆蓀瑯應個是,“貴妃哭鬧不休,要上謹殿服大行皇帝的喪。”

他扯了下角,“服喪?貴妃娘娘對大行皇帝果然深意重。”一面說,一面繞過了影壁。

承乾宮是個兩進院,歷來作為貴妃的寢宮,建筑規格很高。黃琉璃瓦歇山頂,檐下還有龍和璽。這里和別的寢宮不一樣,梨花尤為出名,整個紫城只怕找不出第二能與之比肩的了。

今年下了太久的雨,花期都遲了。他站在樹下看了陣子,枝頭花苞不,連著再暖和上三五日,應當都要開了罷!開了好,太過朗的殿宇有了和的點綴,才不顯得寂寥。

他提著曳撒上了月臺,剛走兩步就聽見邵貴妃砸擺設的靜,還有拔尖的嗓子,“肖鐸來!”

他整了整儀容邁進門檻,下腳盡是破冰似的脆響。低頭一看,一個青花瓷梅瓶被摔得碎,瓷渣子從落地罩一直飛濺到了殿門前。金帷幕旁站著個人,素裝素容,哭得眼皮發紅。三步兩步近前來,厲聲質問道:“皇上晏駕,為什麼不準我去瞧他一眼?這會兒當家的人走了就沒了王法,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本宮!”

只管發泄,肖鐸靜靜聽說完才接口,“臣是奉命行事,還請娘娘恕罪。”

“你奉的是誰的命?皇后我的足,憑什麼?以往仗著是皇后,到眼下誰又怕誰?”邵貴妃,睥睨著眼前這權宦,“肖廠臣,我一向敬你是聰明人,沒想到你聰明反被聰明誤。榮王殿下是我的兒子,你卻站在皇后那邊,分明不拿我放在眼里。我勸你瞧清現況,助我一臂之力,往后自有你的好。要是趁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待殿下繼位大寶,這筆賬必然和你清算!”

半帶威脅的話對肖鐸完全不起作用,服個也許讓走得爽利些,多此一舉,卻肖鐸徹底輕視起來。邵貴妃的智謀在人之中算不足的,心思全花在皇帝上,天時地利的時候不知道拉攏人,滿以為有了一紙詔書就握住天下了。籬笆扎得,野狗鉆不進。可邊何嘗有個幫襯的人?獨拳打虎,給個帝位,也要榮王有命去坐才好。

他懶得看,挑干凈的地方走,到地屏寶座上坐了下來。腕上佛珠,垂著眼睫道:“貴妃娘娘這話,臣不敢領。大行皇帝薨逝,宮里的駐防最為要,我領著朝廷的俸祿,自然要辦好自己的差事。至于榮王殿下繼位這種話,我勸娘娘說為妙……以前戚夫人作過一首《春歌》,非但沒能盼來兒子救,反而把趙王如意給害死了。”

邵貴妃聞言一震,“你這是什麼意思?皇后還要學呂太后不?可惜了,呂雉尚有一子,趙皇后卻膝下空空,拿什麼來同我比?”邊說邊審視他,忽而一笑道,“我原還想你這種人,許些錢財權力就能收買的,看來我小瞧了你。也是,你和皇后的,旁人自不能比。聽說你行走皇后寢宮,如無人之境。別的太監找對食,宮里挑揀之余,了不得沾染個把妃嬪。你同那些奴才果然不同些,一躍就躍上了皇后的繡床,廠公好大的威風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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